這位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女孩雖然看着很窩囊很懦弱,但是莫名讓人很不爽是怎麼回事。
安黎不禁懷疑這是不是哪個玩家了,不然誰家副本裡僞裝正常人的怪物會這麼現眼包的?
幾分鐘前,于郡堯回寝室時,寬大的校服裡還藏着一小袋從食堂偷偷打包出來的菜。
她本來偷偷跟在與自己同寝室的女孩身後,路過315時無意瞥見了裡面,宿管以極其不正常的姿态攀附在一個表情驚恐的女生身上。
回到寝室對着學号找到床位後二話不說就拿上盆就前往盥洗室。
盥洗室裡面還有幾個女生,她不動聲色挑了個心情不好正罵罵咧咧的,等人前腳剛出盥洗室後腳就端着熱水跟出去。
狀似不經意地将水潑到對方身上後還的上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們如果沒并排走就好了。”
她表情雖然抱歉感滿滿,聲音也小得可憐懦弱到了極點,可話裡能聽出是在責怪對面占了空間。
對面顯然被她弄的這一出點炸,本就在爆發線上的女生想也沒想就給了她一巴掌。
于郡堯也沒想到對方僅僅因為一句話就直接動手,被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因此沒注意到對方緊跟着的一腳,又被踹得一個趔趄,她強行壓制住想要還手的沖動,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她就兩眼一閉開始唯唯諾諾點頭哈腰小聲道歉,時不時擠兩滴淚升華人設。
對,人設。
于郡堯自認為不是個強勢的人,但也不是個會放任自己受委屈的主,自身更有足夠的實力不讓自己吃虧。
但這個副本居然是個搞角色扮演的。
角色扮演就算了,她還成了個性格窩囊的讨好型人格。
鬼知道她一上午都受了哪些窩囊氣硬生生讓她練就了一套窩囊版陰陽怪氣秘籍。
她熟練的在道歉中加雜點不那麼好聽的話,在ooc的邊緣反複蹦迪——通過實驗證明,在表情、肢體動作、語氣情緒等多方位表演的加持下,玩家的用詞其實可以被很大程度包容。
一直到宿管成功被引出她都沒有出錯,聽着宿管又是訓斥又是勸慰了幾句後,兩人便就這樣不歡而散各回各家。
于郡堯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巴掌印,就在剛剛,她又一次鞏固了一下自己的人設,原諒了對方踢出的一腳和甩出的一巴掌。
太憋屈了。
如果這個副本一直維持着這套标準不變,那麼隻要小心避開那些害人的坑就能安全活下去。
315室的玩家她也暫時保了下來,那麼接下來就是找機會和對方“認識”,不崩人設的發展出可以單獨交流的關系。
午休很快過去,上課鈴響起時,那鈴聲分明是熟悉的童男童女的說話聲:“當前玩家存活13,死亡5”。
安黎的心不自覺沉了下來。
這次的副本進入的玩家一共18人,在别墅時玩家存活還是15,現在又死了兩個。
隻是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搞清楚死亡原因對玩家的處境也是一個極大的益處。
可惜安黎的境地注定她不能向其他玩家打聽,她在心中盤算着。
如果搞清楚死掉的兩個人是誰,冒領他們的身份。
然而安黎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先不說想要搞清楚兩個死人的身份難如登天,就算她冒充了别的玩家,她又怎麼保證别人一定就信她是那個人呢?
最保險的方式還是僞裝npc。
事實證明,安黎的擔心是正确的,因為才第一天下午就有不理智的玩家對學校裡那個盜版的安黎下手了。
可惜的是,哪怕是盜版也複刻了正版的技能點。
下午最後一節下課鈴響後,安黎想到食堂裡那些不是人吃的東西,打定主意賴在教室不去食堂,然而下一秒安黎便從教室的椅子上憑空跳轉到了食堂的椅子上,她漠然注視着嘈雜的食堂,發現牆上貼着的标語比上次要多了許多,同時還多了兩個巡查的老師,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次砸餐盤的舉動導緻的。
安黎無奈,隻能認命的去領取脫離食堂的必備道具餐盤,面無表情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剛坐下不久,安黎就親眼看着一個玩家捏着圓規借着食堂擁擠擠到“安黎”身邊,手中利器對準了目标的脖子紮下卻被對方用手臂格擋下來。
最後,那玩家淹沒在了烏泱泱的一片嘩然中,很快,聚作一團的“學生”散開,隻留下被撕扯開來的玩家亂糟糟地躺在地上。
這事發生時,安黎正糟心盤算怎麼搞定餐盤裡糟糕的“飯菜”。
這樣的死狀帶給人的震撼不可謂不高。
更何況安黎以旁觀者視角親眼見證“自己”混在一群不正常學生中殺死了玩家。
除去生理上的不适,安黎還生出了一種隐秘的憤怒,那是從見到盜版的自己開始就一直潛藏的怒意。
光是這樣就算了,偏偏身邊時不時就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路過,還都剛剛好就聊到了“食堂飯菜好難吃,喂貓算了”這個話題。
喂你六舅。
安黎第二次使用金蟬脫殼大法,留下一地翻灑的飯菜借着人群掩護混出了食堂。
真是算盤打得噼啪響,安黎不可避免的想到那隻貓。
她努力平複心中旺盛的怒火,細算起這些“飯菜”的處理方式,投喂流浪貓确實是個非常好的途徑,隻是那貓給她一種邪物的感覺,從它主動找小夢索要吃食的行為來看,如果後期拿不出足夠的“食物”供養,那投喂人十有八九就會成為那個“食物”。
針對這一點,或許可以通過搞到合适的食物拖延時間,畢竟不是每次都有條件使用金蟬脫殼大法脫身的,她得考慮點别的備用方案。
正版學校裡設有小型生活超市,裡面也有賣些零食面包什麼的,每天中午開放半小時,下午開放一個半小時,就是不知道盜版的有沒有照搬這個時間段。
安黎一邊想着一邊朝超市走,很快自己的疑問得到了驗證——這盜版學校沒有照搬超市開放時間。
安黎遠遠就看見了不少排着隊等待的學生,超市還沒開門,他們在外面自覺排着隊等待。
就在安黎靠近時,超市門開了,安黎幾乎是下意識擡手看表,但她此刻是裴笑笑,裴笑笑沒有佩戴手表的習慣,所以她也無法判斷現在的時間。
從之前種種來看,玩家無法選擇不去食堂,但其他學生是可以選擇不吃食堂飯的,因此超市門口排的隊并不算短,再加上超市本身就不大,那麼多排隊的學生無法一次進入,隻能分批次進入采購,沒能進入的學生就在外面繼續排隊。
安黎假借排隊細細觀察着超市裡的情況,發現每一次進去後出來的學生手裡拿的東西都不多,安黎還算了解自己學校超市裡東西的價位,發現這些學生手裡的就沒有超過十塊錢的。
如此巧合,實在不正常,安黎看着面包袋裡裝着的人體殘肢,不禁想到自己來超市的目的。
是了,她是來确認超市裡能不能買到足夠喂飽貓的“食物”的。
那麼這項購物品不能超過十塊錢的限制,八成是在針對玩家。
這個副本設置的食堂飯菜不是給人吃的,再加上那如魔音繞耳般的“難吃,喂貓”,目的顯而易見,不讓玩家喂飽貓是為了方便貓将玩家視作食物吃掉。
但是學校的規定裡又為什麼會有不許投喂流浪貓這一點?
不管是宿管對貓的警惕還是那盯梢的老師,顯然都在極力避免學生将飯菜偷偷帶出喂貓。
總不會宿管一方是制造卡牌那方的人吧?
安黎沉思,想到行動畸形差點逼玩家吃掉斷掌的宿管,又默默否認了這一點。
一時間想不明白其中關聯,安黎還是覺定先試驗一下自己的十塊錢猜想。
實驗結果表明,副本确實在限制玩家獲取足夠多的食物投喂貓。
這實驗進行的還有些吓人,安黎拿着超出十塊錢的食物結賬時,差點被咬斷手指。
安黎當時全神貫注盯着收銀員的表現,對方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重複掃碼結賬的工作,不說話也不做多餘的事。
輪到安黎時,他一一掃描完安黎所購買的食物,突然朝她露出一個笑容,安黎還沒來得及疑惑,突然感到指尖一涼,危機感直直竄上腦門,她緊急收回了拿着學生卡打算付款的手。
就在她收回手的下一秒,那掃碼機緊跟着就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涎水直流地咬下。
好在安黎撤回及時讓那掃碼機咬了個空,安黎後退兩步警惕起四周及收銀台,卻見其他學生沒有半點反應,仿佛剛剛那場異變從沒發生過一樣。
收銀員悠悠開口:“同學,不能買超過十塊錢的東西。”
安黎順坡下驢:“抱歉,我沒算好,巧克力不要了。”
……
順利從小賣部出來,安黎提着手裡的一袋“面包”兩根“腸”走在教學樓裡,她輕輕搖晃着手裡的“腸”,餘光緊緊鎖定着一直穿梭在不同教學室裡的貓,這貓從她拿着食物出超市起就一直偷偷摸摸跟着自己……
安黎突然一怔,兩個字浮現在她腦海裡。
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