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顆牙，十個切片。

不管這個結論正确與否，安黎認為都有嘗試的必要，如果第一步都踏不出去，何談後面的九十九步。

止步不前不會有結果，雖然有風險但值得。

她掃過在場十一個玩家，突然頓了一下。

“我倒是想到一個方法可以确認是不是十隻貓。”

他們平時在學校裡根本看不見貓的身影，但喂食或者玩家身上帶着食物的時候它們一定會出現。

而玩家現在一共有十一個，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仍然隻有十隻貓出現那就代表真的隻有十隻。

然而後續的實驗中安黎發現，其實隻有喂食的時候黑貓才會出現，隻是單純的帶着食物晃悠是不夠的。

之前黑貓跟着自己可能隻是因為她本身足夠特殊。

無法，玩家隻能通過喂食的方式引出黑貓。

安黎是最先行動的，她帶着自己之前從生活超市購買的食物藏到了垃圾集中箱附近的灌木叢後，這裡平常不會有學生，隻有早晨和下午負責清掃的學生才會過來丢棄垃圾。

透明包裝袋被安黎輕輕撕開，細微的聲響引出了藏在暗處的黑貓，它從灌木叢深處踱步而來，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亮着光。

黑貓先是低頭啃食地上的耳朵，臨了突然雙耳彈動，擡頭時原本更接近野獸的氣質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欠揍。

“這才對嘛，做人不能像之前那麼吝啬！”黑貓一邊嚼嚼嚼一邊叨叨叨。

安黎:……

“閉嘴，安心吃你的，我這叫綁定，綁定OK？”

黑貓當然知道安黎的意思，它之前能夠出入安黎寝室是因為315裡面有一個曾經投喂過它的玩家，如果沒有她，它是無法進入315的，現在安黎主動與它進行綁定，在黑貓看來算是對雙方合作關系的鞏固。

“你還沒想好殺死它的方法嗎？”黑貓繼續嚼嚼嚼。

“沒，我打算晚點去接觸一下探探虛實。”

“直接用你們那什麼卡牌打不就行了？”黑貓終于吃完了那一小袋食物，舔舔爪子道，“複制體又不是人類，用卡牌就能攻擊到啊。”

“問題是我用不了那卡牌。”安黎早有準備，她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說辭，“我說我知道自己特殊就是因為我提早發現了自己無法使用攻擊卡牌這點。”

黑貓聞言尾巴煩躁地動來動去:“真麻煩，隻能想辦法引導那群玩家做掉它了。”

“不過跟玩家打交道真難，我之前也做過，好不容易暗示成功，可惜看走眼了，忽悠到一個沒有卡牌的。”

安黎聞言隻覺心中怒意騰升，但她還是壓了下去并未露出絲毫破綻。

“行了，引導的事我來辦就行，時間有限我先回教室了。”走出幾步，安黎又回頭警告，“雖然跟你綁定了，但你最好不要随便出現搗亂。”

“有什麼關系？”黑貓躺地打了個滾，“你又不是打不過。”

“我最煩麻煩，你要搞清楚，我會跟你合作是因為我想救别的玩家出去。”

安黎自己并不受饑餓影響，再不濟她隻要保持現狀直到副本設定的通關時間就好。

黑貓顯然聽出了安黎的話中意思，它悻悻開口:“知道了。”

安黎松了口氣，卻聽黑貓突然出聲:“所以你就是很喜歡那個玩家嘛。”

她實在疑惑，安黎确實覺得周樂辭看着很順眼，對他整體感官也很有好感，但并沒有達到任何含義的“喜歡”這一程度，她也并沒有表現出來。

黑貓到底是從哪裡看出的“喜歡”？

她轉頭想要詢問，看見的卻是黑貓消失在灌木叢中的背影。

尋求答案的對象已經走遠，安黎也沒做過多糾結。在此之前已經與黑貓達成喂養關系的玩家已多達五人，加上安黎一共六人。

為避免夜長夢多，玩家之間的行動非常迅速，于郡堯本來保持着飯菜黑貓兩不沾的完美狀态，此刻正一臉不情願的将懷裡偷偷打包的一點殘肢倒出。

這是玩家之間商量好的，隻提供一丁點食物達成喂養關系，黑貓吃不飽就會自行前往喂食者所在的地點讨食，屆時玩家便有機會将其聚集到一起進一步操作。

于郡堯倒出殘肢後特意等了一小會兒，直到看見黑貓出現吃下殘肢才叫上幫自己放風的許觀離開。

兩人加快腳步趕往約定好的地點，中途撞見了另外兩個一起的玩家。

江禮和梁棉來。

遠遠看去，他們身邊還站着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許觀心頭一緊，祈禱兩人不是被教職人員發現了。

然而事與願違，她們謹慎靠近偷聽，正好聽見那教職人員開口:“所以，是吃不下剩了一點不想浪費才打包帶出來喂流浪貓的？”

明明是在替他們找補的話，江禮聽着卻沒感到任何放松，反而心口沉郁更甚。

旁邊梁棉來生怕說錯話導緻兩人暴露，此刻正低着腦袋當鴕鳥。

江禮雖然趕時間，但到底記得将自己與梁棉來摘幹淨，她反駁的話立刻出口，并不打算和流浪貓這個禁忌扯上關系。

“不是的老師，這個是留着我們晚自習吃的。”江禮告辭的話跟着一口氣說出，“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去學習了。”

男老師沒再說什麼，隻揮揮手放兩人離開。

一個有驚無險的小插曲，雖然浪費了一點時間但好歹算是完成了當下任務。

所有玩家相繼集合在器材倉，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十一個玩家引出隻有十隻貓。

确定了猜想的正确性，這為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增添了莫大的底氣。

如果行動順利，玩家們會長久聚集在某一地點，等待餓急的黑貓前來讨食。

如果行動不順利黑貓并沒有前來，他們會對學校裡的附庸下手。

在附庸隸屬遊戲的前提認知下，黑貓認為安黎殺死附庸的行為有利于它，這代表附庸的損耗也會對本源造成一定影響。

這是一個具有風險的備用方案，進行中極有可能使黑貓意識到自己與遊戲無形中緊密的聯系。

“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常十七默默舉手，“我記得那黑貓說過，如果它反抗、也就是變得不聽話，那麼這個副本就會搖晃什麼的……”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它實情，然後它特意與之前的行為對着幹試試呢？”

“你也說了，那隻是搖晃，而不是崩塌。”安黎冷靜陳述，“何況以往長久的順從堆砌而成的規則壁壘真的是一時的反骨能推倒的嗎？”

“别到時候副本沒塌黑貓倒是因此警惕起來，這樣我們反而失去了動手的先機。”

常十七了然:“說得也是。”

“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如果晚自習上課我們還沒回去的話說不定會引來麻煩。”許觀有些不安。

她在現實生活中就是一個極其遵守規則的社區好青年，現在這種相當于集體逃課的行為讓她感到有些無所适從，哪怕此刻她正處在一個異空間裡。

“安心，我們的目标是主動逃離這裡，不是守規矩默默等上面放人。”于郡堯安撫地握住許觀的手。

先前讓她替自己放風時她就看出這姑娘對幹壞事非常不熟練，心虛很容易上臉。

安黎聞言，朝許觀一笑:“說得難聽點，我們是要越獄而不是等刑滿出獄。”

話畢，器材倉内頓時陷入沉默，衆人不禁抽動眼角。

這還真是個好冷的笑話。

“咳咳，再說麻煩來了才是好的，正好不用愁該從哪個附庸開始下手，外賣自己就送上門來，多好？”安黎輕咳兩聲，試圖回溫一下被冷到的場。

然而回溫失敗，氣氛就這樣一直沉默着，等到玩家從氣勢洶洶的裝逼站姿到半倚靠着的神秘做作，最後變成了愛誰誰誰的氣血不足蹲。

二十多分鐘的長草與蹲蘑菇後，晚自習的鈴聲響起。

安黎無奈站起身，嘴裡嘟囔一句:“真是半點不讓人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