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被傳送回村莊這件事安黎心裡倒也沒多不爽,畢竟那河邊上有些什麼一目了然,除了黑漆漆的明河外就剩一座還未完工的祭台。
有些遺憾的是沒來得及看一眼那銀罐裡究竟藏着什麼玄機。
安黎原地搓撚了兩下手指,那咒文化作的奇怪黑藤的觸感仿佛還停在指尖,旁邊女孩見她模樣,擔憂地上前兩步,想要張嘴卻又難以開口。
“你沒事吧?”女孩最終還是艱難問出了口。
安黎回神,無所謂道:“沒事。”
說完安黎便拉着女孩的手走向了最近的羊圈。
“你要是不想進去就留在外面等我吧。”安黎體貼道。
女孩搖搖頭,指指羊圈:“我想進去看看。”
安黎輕輕點頭道好,而後抱起對方向上托舉,将人送到了羊圈上方,緊跟着也翻了上去。
暴力破鎖後安黎跳下羊圈,她仔細辨認着裡面幼童的面孔,是五個熟悉的面孔,與她在張家羊圈裡見到的孩子一模一樣。
但這裡不是張家的羊圈。
“獻祭給山神的孩子裡包括你在内一共有六個,對嗎?”安黎始終将女孩抱在懷裡,沒有讓她接觸地面。
女孩點點頭,神情恍惚。
安黎調整了一下姿勢,将其整個圈在懷中,讓女孩待得更舒适了一些。
她又掃向周圍,一樣瘦小孱弱的身體,一樣被死亡籠罩的陰霾。想起初到村子時那姓楊的老頭說的話安黎不禁嗤笑出聲,忍不住唾棄這村莊的道貌岸然。
親人養人的自然養出這樣的六個孩子,可笑。
女孩感受到她變化的情緒,聽見她用一種玩笑的口吻說:“你想不想拆了這些礙眼的破磚牆?”
憑心而論,沒能拆掉祭台這事,安黎承認自己還是有些在意的。
她将女孩帶出羊圈,随手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砸開了村民住宅門鎖,巨大的動靜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一片寂靜中安黎能聽見他們因慌亂而碰出的動靜。
安黎毫不在意裡面人是什麼反應,将石頭丢掉後就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動作自然得就如同這個家的主人一樣絲毫沒有私闖名宅的自覺。
所謂的羊圈,其砌成的材料是磚石,安黎不可能徒手砸爛,想要破壞必然是需要工具的,這次破門就是為了找一個趁手的工具。
之前挖血土時安黎曾經偷偷借用過村民的鏟子,雖然木柄的部分比較脆弱,但那鏟子看起來是鐵制的。
除了鐵鏟或許還有些其他更趁手的工具。
安黎回頭望了眼外面暗下的天色,思索兩秒還是擡腳朝着屋子更裡面走去。
穿過空曠的堂屋,安黎看見了主人家的卧室,她微笑着推門而入,同時一手向上握緊了全力砸向自己的木棍。
這一棍安黎接得格外輕松,就像喝水一樣不費吹灰之力,她看向揮棍的人,一個胡子花白、就連站地都雙腿顫顫巍巍的老頭。
安黎畢竟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狂徒,見他一把老骨頭了也沒為難,隻是加重了持着木棍的手。
感受到對方鉗制手中木棍的力量,老頭表情凝重而驚恐,他很想開口呼救,可現在不行,那會招來更可怕的東西!
而且這個不知底細的家夥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能在晚上行動自如?
老頭深知自己無法與其對抗,他松開木棍,轉而掀倒了卧房裡的家具擺設弄出巨大的聲響。
這突然的舉動用頭發絲想也知道是想引起兒女的注意,安黎也不惱,沒管老頭的動作。
無非就是叫來兩三個摸瞎廢物,打一個打兩個差别不大,她經自走到床前,枕頭邊上擺着一個銀罐,那是安黎很是在意的東西,她将其端起,又擰開封頂的罐子。
銀罐内部空洞一片。
安黎想過這個罐子會是空的,但沒想到它居然會是這麼一副景象。
明明隻是一個巴掌大的罐子,裡面卻像是個黑洞一樣深不見底。
掉進去會怎麼樣?
眼下沒有機會讓安黎對這個罐子做出更進一步的觀察,她聽着身後漸漸逼近的腳步聲無奈歎息。
好煩。
兩分鐘後,安黎手握兩柄鋤具站在羊圈前,旁邊不遠處是如葫蘆般用繩子綁成一串的銀罐。
女孩靜悄悄蹲在那串銀罐前,目不轉睛地盯着罐子發呆,她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這些銀罐主人的命運也如它們一般被捆成了粽子挂在一起。
她的思緒不由拉遠,腦子裡浮現出的畫面是一片火光,火光之中有锵锵嗡鳴,最是刺耳的一聲将她從回憶中喚醒。
是安黎,她的拆牆計劃似乎不太順利,兩個工具全部在暴力的砸擊下崩斷,磚牆雖然也被砸開了些許,但效率太低了,工具的數量也跟不上損耗。
女孩想到那場火,洩氣道:“算了吧姐姐、沒……”
她睜大眼睛,看着安黎胡亂扯下眼睛和嘴上的線,眼睛仍然睜着,不僅如此,她還開口說話了。
“天亮之前拆不完這裡的破牆,我倒立拉稀!”
話落,女孩眼睜睜看着一隻羊蹄破空襲擊向安黎後腦,她顫抖着發出尖利的警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