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屑飛濺,落到女孩臉上時觸感已經很輕,但細微的刺痛還是勾連着她的神經。
磚石……碎掉了。
将手中攔下的碎石塊丢掉,望着一蹄子就将磚牆豁開口子的直立羊,安黎勾起嘴角。
所以說,用對工具,事半功倍。
早在動手前,安黎就将羊圈裡的孩童一一搬到了外面,此刻正是她、哦不,正是直立羊大展拳腳的時刻。
這個看着不那麼靠譜的法子是安黎臨時想到的,兩套鋤具的崩斷連帶着崩了她腦子裡的弦,大腦一時抽筋便扯了眼睛和嘴上的線,還神經的發了個有病的誓。
還好還好。
這工具羊好歹讓她找對了。
“幹得不錯,給你升職加薪哦~”心情一好,安黎就忍不住嘴欠。
而嘴欠的結果是,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了一隻直立羊,羊蹄直沖安黎腦袋,鋒銳有力到能夠擊碎厚磚的蹄子被她險險避過。
安黎先是心驚一瞬,而後是止不住的欣喜。
員工居然還可以擴招!
發現這點的第一時間安黎就在心中評估自己一次最多招架幾頭羊,最後評估的結果是兩頭。
考慮到後續自己還要把其他羊圈裡的小孩抱出來,再加員工自己會有應付不過來的情況,安黎最終還是選擇把嘴閉上默默開工。
第二天一早,幾乎是雞鳴響起的第一時間土樓裡的一衆玩家就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要出門查看。
磚石被重物擊碎的巨大聲響持續了整整大半個晚上,羊的啼叫摻雜其中,這讓被剝奪視物主權的玩家更加心驚肉跳。
周樂辭幾人尤其擔心外面的情況,畢竟能鬧出這些動靜的除了安黎就不再有别人了。
經過這一晚上周樂辭的腿似乎要好了許多,那惱人的僵麻感終于褪去,他行動順暢了不少,雖然還是跑不利索,但至少不需要人扶着了。
三人本就等在門口,雞鳴響起的第一時間就拉開了房門,外面的景象屬實是令人難以消化了。
此刻外面的狀況越發混亂,陸續有村民跌跌撞撞從屋子裡跑出來,他們顯然也被昨晚的動靜鬧得一宿沒睡,公雞才打鳴就不顧一切沖了出來。
眼見關押祭品的羊圈被拆了,惱憤而驚恐的哀喊此起彼伏。
“所以昨晚的聲音是在搞拆遷……嗎?”唐瑞不由自主感歎。
“是啊,違章建築沒有補償的。”安黎的聲音在耳邊突兀響起,三人被吓得一個激靈差點原地起跳。
“等等,你把羊圈都拆了,那裡面的、祭品呢?”趙文靜說這話時梗了一下,她差點順口說出“羊”這個字,但出于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感硬生生使她改了措辭,“二十一戶人,就算裡面都隻有一個祭品人也夠多了,你把他們藏哪去了?”
那麼多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藏在村子裡,周圍又都是秃山,樹枝光秃秃的同樣藏不住人。
“實際隻有五個孩子要藏。”安黎慢悠悠解釋。
關于羊圈裡的孩子安黎實際也頭疼過安置問題,但在發現祭品其實隻有五個後她就稍稍放松了一點。
但五個孩子要藏起來說難不難,說不難也不簡單,安黎帶着他們輾轉了好幾處藏身地最終還是沒選出合适的,最後還是女孩提議将他們暫時藏到山後。
眼看着外面村民急吼吼尋找着什麼的身影逼近玩家居住的土樓,安黎默默将房門按了回去。
片刻後,雖極力克制卻仍顯焦躁的敲門聲透過門闆傳來,楊老頭強作鎮定禮貌的問候道:“早上好,睡得還好嗎?”
“昨晚村子裡遭了賊,丢了些東西,出于禮貌我們得進去檢查一下裡面有沒有什麼重要物品失竊,畢竟這房子的主人外出未歸,人家好心借給我們待客,我們得确保房子原樣還給人家。”
在場玩家不禁啞然,說得振振有詞,不就是想查他們這群嫌疑賊嗎?
想到這幾道複雜的目光不禁落到安黎身上,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隻是一個晚上她居然能搞出這麼大動靜來。
安黎聳聳肩:“都這樣了,讓他們進來搜吧。”
周樂辭聞言毫不猶豫将大門打開,得到準許的村民急迫地沖進土樓,眼中警惕的情緒雖然努力掩藏但仍有絲縷敵意洩出。
安黎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感覺,總歸她沒将任何可疑物帶進土樓,這些村民就是把土翻過來也找不出什麼。
村民翻找的位置刁鑽,連抽屜這種狹小的空間也沒放過,玩家漸漸發現他們尋找的地方不像能藏人的地,很快意識到村民要找的是比人更令他們在意的東西。
安黎腦子裡浮現的是那個幾個銀罐,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想明白了女孩那句話的含義。
“這裡就夠了,他們找不過來的。”
不是找不過去,而是根本就不會用心去找。因為村民更在意的實際是銀罐。
想起天亮時雞鳴傳出的方位,安黎不禁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那時安黎着急趕回土樓僞裝自己一晚上沒出門的假象,并沒有特别在意四面八方處傳來的雞鳴。
現在仔細想來,那些聲音似乎是從各戶人家裡傳出的。
但其中有幾道重合在一起的鳴叫不同,它們傳出的方向在自己藏匿銀罐的範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