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行按下心中胡思亂猜,逼自己把思緒放到上個副本,他記得上個副本也是這樣,好像是因為老周身上有什麼看不見的黑灰。
而安黎那一副拉扯着什麼的樣子,估計是好兄弟又被什麼他們看不見的東西纏上了。
唐瑞的猜想沒錯,就在安黎掀開周樂辭褲腿的同時看見黑色物質細密如血管般分布在他的腿上,不過這些與爬到他手上的不太一樣,這些黑色物質形狀怪異,看着并不像文字,反而更像連着的不規則無意義的長條圖形。
而扯下這些所耗費的力氣也比手上的要多。
雖說外形上有所不同,但其特性和本質是一樣的東西。
安黎可以确信,它們是同類,但不是同一個。
最為顯著的證明就是二者截然不同的畫風,擁有文字外表的那個要粗糙很多,如果不是因為它會動,那麼印在人手上時簡直就像是某軟件九塊九的廉價塑料紋身貼,超級無敵反光的那種。
對比之下,腿上的那個雖然不會動,但與皮膚的嵌合卻是實打實的,安黎撕扯時看着就像是從周樂辭的皮肉裡拽出的一般。
随着最後一點尾巴被拽出,安黎将其團巴團巴揉成了一個黑乎乎的球,她拿在手裡掂了掂,輕飄飄的,也沒有任何反應。
周樂辭的大腦此刻已然完成降溫,他克制住心跳餘勁放下被安黎翻折的褲腿。
“剛剛又有什麼嗎?”他有些難以啟齒。
安黎顧着揉捏手上的黑團子,聽見周樂辭的問話停頓片刻,從唐瑞手裡抽回照片展示:“剛剛周樂辭拿起這張照片時有東西從裡面出來爬到了他手上,但唐瑞拿照片時就沒有。”
“我能想到的兩人的不同點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周樂辭在荒廢區遭受過樹藤怪的攻擊。”安黎清了清嗓子,“實不相瞞昨晚除了拆羊圈我還去了趟明河邊,從照片裡爬出來的東西跟祭台上的咒文一模一樣,這玩意還會變成樹藤攻擊人。”
“兩個樹藤很容易聯想到一起,我就想他腿上會不會也有一樣的東西。”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但在安黎剛剛令人疑惑的操作看來周樂辭腿上顯然也是有那什麼咒文的。
“你的意思是荒廢區的怪物跑到副本裡來了?”唐瑞詫異,忍不住對着好兄弟的腿和安黎手上的空氣看了又看。
“不是。”安黎說,“外形不一樣,我更傾向兩者是同一種怪物。”
重點就在于“同一種怪物”。
“怪物。”趙文靜抓住重點,“也就是說,祭祀中重要的文字是怪物。”
“那麼所謂的山神又該怎麼定義?”她望向安黎,試圖從她那裡探詢到答案。
安黎沒有讓她失望:“那被稱為大祭司的女人說,這是山神的恩澤。”
“我曲解一下。”安黎對着手裡的黑團捏捏扯扯,“這東西是樹藤怪的産物,等于怪物的産物,等于山神的恩澤。”
“由此,山神等于怪物。”安黎停止對黑團的拉扯,打了響指,“完美。”
玩家聽完安黎的結論後面色均是一沉,這麼一看也說得通。
如果這荒村所信仰的山神實際本質就是個帶有樹藤屬性的怪物,那麼想要誘導村民向它獻祭就容易多了。
帶着自然特性的怪物想要在一個四面環山的村子裡裝神弄鬼可不難。
柳江澤想到那怪林裡被卷入地下消失不見的村民和樹不禁頭皮發麻。
死後入土,就像施肥。
除去隆重的祭祀,村民都被蠱惑着無意識成了怪物的養料。
“所以這個副本的boss其實是一個僞裝山神的樹藤怪?”
“不是。”畫風不對。
安黎笃定的語氣讓在場人更加一頭霧水,感受到衆人困惑的視線,她自然不能說出自己判斷的真實理由。
“我昨天晚上拆了所有羊圈,還帶走了所有祭品,幹出這種事,你是boss你會視若無睹嗎?”安黎歪理扯得頭頭是道,“我這算是騎到它頭上拔草了吧?”
“這它能忍?叔可忍boss不可忍,所以我傾向于這個樹藤怪隻是個背景闆,故事情節需要的那種。”
“你說這照片上有股泡馊了的木頭味,還有其他地方有這種味道嗎?”安黎看向唐瑞扯開話題。
問題來得突然,唐瑞愣了一下下意識搖頭,搖到一半又頓住。
他想起來了,這種味道他确實在其他地方聞到過。
“你還記得當時找到那個小姑娘的地嗎?”唐瑞記得當時他們是跟在安黎身後一起過去的,味道正是在那聞到過。
隻不過味道很淡,而那時距離秃山又太近,再加上安黎和那小姑娘之間的交談沖擊得他大腦發懵,便迷迷糊糊以為味道是從山上被泥水沖刷得半死不活的枯樹上傳來的。
“應該是在那裡聞到過。”唐瑞說。
安黎:……
那還真巧啊,正好是不太方便過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