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面對空間突然的跳轉,哪怕是被打亂了思路安黎也提不起脾氣了,她木然地環顧四周記下當前處在别墅内的玩家。
加上安黎三人一共六個,四男兩女,其中五人穿着打扮幹練,安黎一身居家夏裝站在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面對時不時瞟向自己的目光,安黎倒是不顯局促,她十分自然地踱到茶幾前,審視的目光在兩顆童子頭顱間來回了半分鐘。
一旁周樂辭對她的舉動感到有些困惑,正要開口就見安黎伸手抓着童男頭顱的辮子提了起來。
那童男頭顱被安黎倒挂着提在手裡,臉上卻仍是那張萬年不變的笑容,意味不明,反倒襯得現狀更加荒誕了起來。
“喂!亂搞什麼呢?”有玩家忍不住出聲,是一個平頭小哥。
安黎懶得搭理他,周樂辭幫着解釋:“别着急,她不是第一次進這個遊戲了,她可能有什麼發現吧。”
說完心虛地看向安黎,事實上安黎并沒有什麼發現,她隻是突然想起來這兩顆頭顱是可以溝通的,并且立場确定在“脈絡”那一方。
或許她的一些疑惑可以通過它們得到解答。
隻可惜現在的情況并不适合對其發問。安黎眼睛轉了一圈,開始考慮起把腦袋帶到獨立空間裡盤問這種事。
這念頭在兩秒後被放棄,那太可疑了。
想到這安黎倍感遺憾,不太死心的她抓着童男的頭顱就開始扒拉,先是試着掀了下它的帽子,發現掀不開又轉戰對方的眼睛鼻子嘴巴,觸感像紙,但重量是實打實的。
安黎扒開了童男的嘴,露出黑漆漆的内部,整顆頭顱做工精細,連帶着口腔内的構造也一并制作了出來。
面對安黎的一系列操作,童男頭顱宛如一個死物般靜默不動,始終維持着面上的笑容。
童男圓溜溜的眼睛裡是一顆極細小的黑色瞳孔,就像毛筆戳上去的那樣,安黎覺得自己正望着兩點死墨。
她将童男頭顱放回了茶幾上,撐着腿蹲了下去,對着兩顆頭顱望了又望,最後伸出手指描繪起童女臉部正中心的黑色咒文。
“脈絡啊……”安黎情不自禁小聲呢喃,“所以你們是脈絡本身還是它們的造物呢?”
安黎覺得多半是後者,如果脈絡本身真的能進入這裡,那麼它們想要拯救被困人類的偉大弘業想必會進行得相當順利。
安黎沉浸在自我的思緒中,全然不知周遭人看見她舉動時身上起了多少雞皮疙瘩打了多少個冷顫。
最開始想阻止她的平頭小哥忍不住猛搓雙臂,雖然他聽不清那女的在叨叨什麼,但光看她的操作就給人精神不正常的感覺,在進一步制止和遠離中小哥不動聲色選擇了後者。
反正像這種精神狀态的玩家進入副本後多半是死的最快的那個。
唐瑞看着安黎的一系列操作不由啞然,他看看總忍不住靠近人家的好兄弟又看看還在對着頭顱的臉描繪的安黎,突然好想抱住弱小的自己。
即便安黎口中吐出了相關詞彙,兩顆頭顱依舊不作任何反應,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
“當前玩家死亡人數1,存活人數10。”
童子頭顱冷不丁開口,安黎離得近,被這突然的開腔弄得手指顫了一下,險些戳進童女的眼睛裡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童女的表情似乎有那麼一瞬的扭曲,正欲湊近觀摩時房門被推開了。
從外面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兩人。
男生個子很高,但神态略顯呆滞,看起來是智力缺陷人群,人是被他前面的女生拽着跑進來的。
好在他雖然看着不太聰明,基本的逃命還是懂的,有人拉知道跟着跑,不至于傻站在外面讓怪物三兩口嚼吧嚼吧吃了。
起初安黎以為兩人認識,但這個想法很快被否定。
幾乎是男生被拉進來的第一時間,原本待在展示櫃旁顯得焦躁不安的女士便急匆匆迎了上去,動作間的憂慮和欣喜掩都掩不住。
拉着男生的女生穿着牛仔長褲,黑色連帽外套下是一件簡單的純色打底衫,看材質是夏天最常見的體恤。
女生進入别墅确認安全後長舒一口氣摘下帽兜理了理奔跑中變得松垮的馬尾,而後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被自己帶進來的男生和迎上來的女人。
她撇嘴,指上男生胸前成年人巴掌寬大的牌子報出了一串銀行卡号。
“高興歸高興,可别忘了承諾的報酬。”女生笑得咧開了嘴,“五萬,不多吧?”
安黎這才注意到男生胸口處的牌子,隻見上面寫着一串醒目的大字“如看見他一人行動請将他安全帶到玩家集合地,報酬可談。”
女人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将男生轉了一圈确認沒有受傷,又拿起他胸前的牌子看了好一會,久到原本饒有興緻的女生失去了耐心:“喂?不會是诓人的吧?我可是把他從怪物眼皮子底下撈出來的,要是覺得不值我可就再給他扔出去了。”
“報酬不是問題。”女人的聲音透出疲憊,手指不停摩挲着那塊牌子。
“那就好,卡号要我再說一遍不?”女生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往大廳裡面走。
“不用。”
現存活人數是十人,這一男一女進來之後又進來了個男人,在此之後一直到半小時過去也不見最後一人從外面進來。
場景變動時,安黎忍不住盯着消散的門,可惜門後看不見荒廢園區,隻能看見一片雜草肆立的潮濕林子。
安黎環顧四周,她所處的是一處矮坡腳下,雖然在她眼中場景并不精緻,但通過樹根上的瀝青苔藓能看出這片林子相對潮濕。
樹木間生得算不上十分密集,其間生長的雜草看着像是海島植物。
目光一直掃到腳下,安黎望着自己光秃秃的腳頓時感覺頭疼,開始考慮下次是不是應該穿鞋睡覺了。
安黎擡腳看向腳底闆,雖然場地視覺效果堪稱建模,但泥地該有的附着力還是有的,她嫌棄皺眉,卻也無奈隻能邁開腳在林子裡探索。
索性泥地給她的觸感并不真切,安黎也就沒過多糾結,撥開擋路的植被向前走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