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案子有什麼關系呢?我們不是來問佐藤光有沒有安順病院的受賄線索嗎?”魅上照疑惑。
“她不信任我們,也不信任檢察院和警察局。但她想要有人可以信任。”
“這跟波斯菊有什麼關系?”魅上照百思不得其解。
“你待會就知道了。”
雖然魅上照還是不太理解,但電梯門開了,他跟着夜神月一同走了出去。
今天是晴天,下午的太陽很大,有點曬。兩人不約而同地眯了下眼睛。
“夜神先生,魅上先生!”就在他們要踏出單元樓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
兩人回頭,是拿着一封材料的佐藤光。她顯然是很倉促地趕下來的,呼吸有些接不上氣,額前有幾縷被汗水打濕的頭發。
她平複了下心情,走到兩人跟前,“這是我手裡掌握的安順病院病例造假的證據,上次檢察院的人來的時候,我沒有給他們……不是我不信任他們,而是……”佐藤光皺了皺眉頭,鼓起勇氣對這兩位年輕人說,“我很擔心檢察院高層根本不想好好處理我爸爸的案子,也不會好好對待這份證據,我更怕他們也被賄賂。”
“佐藤小姐不怕我們被賄賂嗎?”夜神月沒立馬接過信封,而是溫柔地看着她,認真地問。
佐藤光搖頭笑道,“如果我一直這麼疑神疑鬼誰都不信任,我還能信任誰呢?我該怎麼給爸爸讨回公道呢?”說到這裡,她擡起頭來看向兩人,“兩位是我見過的經辦人中,最細心,也是最照顧我情緒的人了,我得試着信任一下你們。”
“收下這個吧,”佐藤光直接把信封塞到夜神月手裡,“這是我還在安順病院實習的時候拿到的原件,是安順病院定制的紙,應該很少會被僞造,雖然我還複印了好幾份,但證明力應該不如原件吧。”
魅上照看着被塞到夜神月手中的信封,又看了看佐藤光希冀的眼神,心裡的火苗不斷跳躍。
“如果二位還有需要問的,請一定要來找我!”臨行前,佐藤光站在單元門口,對夜神月和魅上照道,二人鄭重點頭。
離開佐藤家,夜神月和魅上照并沒有急着各自回去,而是找了家較為冷清的小咖啡店坐下來梳理線索。
夜神月并沒有直接拆開信封,而是把它推到魅上照面前,自己拿起菜單點了杯果汁。
“怎麼推給我?”魅上照問着,手倒是誠實地拆開信封,拿出裡面的紙質材料看了起來。
“今天多虧你的檢察官證才能去佐藤光家裡訪問,而且,我隻是個高中生,你來看證據比我合理多了。”夜神月點完把菜單也推給他。沒想到魅上照根本沒注意到手側出現的菜單。
“這個是安順病院7月28日的檢驗單和打印記錄,還有檢驗單照片……”
吧嗒,随着魅上照将所有紙質資料抽出,一支小U盤也跟着掉了出來,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
“我猜這裡面可能是7月28日檢驗科打印處的監控畫面。”魅上照拿起U盤,說。
“打印記錄和檢驗單有什麼問題嗎?”夜神月問。
“照片裡的檢驗單跟緒方奏的病例中附帶的檢驗單一模一樣,打印記錄顯示這些單子都是同一天打的,但是緒方的檢驗單上的日期可是橫跨了4年,這份帶着安順病院的打印記錄初步證明緒方的病例是僞造的,如果U盤真的如我所料,那麼這些足以作為新證據要求法院重判大有電器案了。”魅上照萬年不變的嚴肅臉變得激動起來。
“但是,”夜神月喝着果汁,潑了他一盆涼水,“我們這次不是要查安順病院院長受賄案嗎?這些證據隻能證明精神科主任有包庇罪犯和僞造證據的犯罪行為,但是不能證明加納院長有受賄情形。”
魅上照卻沒被打擊到,“能有一個案件突破,這次也算沒白來。”
“隻是可惜佐藤小姐還是沒有那麼信任我們。”夜神月平靜地說。
“什麼?”魅上照錯愕。
“她一定還有證據沒有交給我們,或者說,她給我們的證據,和給你的上級們的證據,有不同的交叉内容。”
魅上照沉默了好一會,突然想起什麼,問,“夜神,你覺得,佐藤小姐是怎麼想的?”
夜神月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瞬,“佐藤小姐根本不在意加納院長是否受賄,她就想要緒方奏為自己父親的死亡償命,但法律沒給她想要的結果。數數日期,她進入安順病院實習是在1年前,發現加納院長有受賄情形應該隻是巧合,但這應該隻是她通過檢驗科的常規性‘造假’推測出來的。看她準備證據的意識,應該不是倉促起意,而是早就知道自己在檢驗科做這些事情保不齊會被推出去當替罪羊,才給自己養成留後手的自保手段。隻是不曾想有朝一日這手段居然能幫自己的父親讨回公道。”
“既然大有電器案實現不了她心中的正義,那就幹脆把水攪得更渾一點,把安順病院也拉進來,誰讓安順病院确實不幹淨,也确實在這件事上做了幫兇呢。所以她才舉報加納院長受賄,為的就是再次把東京地檢也扯進來,跟警察局聯合辦案。”
“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不願意把證據完整地交給地檢和警察局,而是交錯地交一部分給我們呢?”魅上照問。
“我說過啊,”夜神月看着他,眼神冷靜而溫和,“佐藤小姐她的目的根本不是把自己牽扯到官員收受賄賂的爛攤子裡,她想要的,就是為自己的父親讨回公道,讓緒方奏受到應有的懲罰。”
聽完,魅上照驟然明白為什麼他在佐藤光面前提到大有電器案,提到她父親的花,提到緒方奏應當受到懲罰……他太知道如何得到想要的線索,知道如何調動受訪人的情緒,知道受訪人未說出口的真實意圖了,魅上照定定地看着他,用他那沒什麼起伏的嗓音說,“夜神,很慶幸我們是隊友。”
夜神月聽到這話,突然笑了,“是啊,我們當然是隊友。”說完,他又補充了句,“看來想要突破受賄案,我們還是得找機會見一見精神科主任才行。”
佐藤光将材料交給兩位年輕人後,在樓下怔了好一會才按電梯回去。
今天陽光這麼好,她得把父親的波斯菊移下位置才行,這樣想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門口,正要開鎖,突然發現門縫間夾着一隻粉紫色千紙鶴,遠遠看過去就像一朵波斯菊标本。
開了門,她将千紙鶴拿了起來,發現上面好像寫了什麼字。她耐心拆開,上面印着:
吾心正義,知行合一。
——KI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