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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草台班子”是如何建成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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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蘇蘇從牧越瑤手中接過昏睡的小女孩。

她們在這裡走了多久?她已經計算不清。永恒的荒涼連時間都可以埋葬。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們正不斷地向更深處前進,周圍的妖氣魔氣渾濁在一起,幾乎要形成粘稠的實質,壓迫得人無法呼吸。

不知名姓的小女孩早一步暈了過去,也算是她的幸運:昏睡中的人五識相對閉塞,隻需一張符,就能保護她不繼續被濁氣侵蝕。

這時她們正坐在風蝕的岩柱頂端暫時修整。牧越瑤将小小軟軟的孩子遞送過去後,便從随身的小挎包裡掏出水囊,“喝點水吧,看樣子還要走很久的路呢。”

黎蘇蘇道謝後接過,剛拿到嘴邊,就聽岩石下方轟然炸響——

雪色刀光映亮暗沉的石林,血腥味裹挾着垂死的哀嚎旋風般回蕩,簌簌震落岩石上的碎屑,就連她們坐着的巨大石柱也這雷霆萬鈞的震顫中微微搖晃。

黎蘇蘇:“……”

她淡定如常地繼續喝水,對這種場面已然麻木。

李紅塵果然不負勾玉所說的先天殺戮道君之名,什麼地圖、路線,不存在的——他一不潛行,二不避讓,單憑手中一把長刀,硬生生從荒淵殺出了一條路。

說來也是哭笑不得,誰能想到,從回到過去以來,她見過的最多的血竟不是出自小魔神之手,反而來自這位氣質清正的未來道君……人生可真是無比奇妙。

黎蘇蘇咽下混雜着一點鐵鏽味的水。就這一會兒功夫,震蕩和巨響都平息了,四周恢複安靜,隻是血味更重一層。

她将水囊收好,與牧越瑤一起從巨岩上下來,一個背着小孩一個背着挎包,熟練地踩着一地黏糊糊的血肉泥濘往前走。前方不遠處,屍骨堆積如山,素衣道人立于其中,很有耐心地挨個剜出妖丹和魔核,裝進随身的儲物袋裡。

見多不怪,黎蘇蘇對這種場景已經不會再有什麼特别的反應。她習慣性地側耳聆聽,想得到些有關周圍環境的線索。

以往她這樣做的時候,隻能聽到風聲:不知起自何處的風吹着尖利的哨子穿過石林與裂縫,呼嘯着永無止息。

但這一次,意料之外地,她聽到風中混雜了一些其他的動靜。

像是什麼人在喃喃低語——抑或輕聲呼喚?

她不禁更加仔細去聽,終于分辨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蘇……蘇……”

幽暗的地底,伴随着涼風和血氣,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幽幽叫着自己的名字。

黎蘇蘇着實被吓了一跳,轉頭問:“越瑤,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什麼?”

“我不知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牧越瑤也側耳去聽。但那聲音已經不見了,她什麼都沒聽着。

“幻覺吧?”她不是很确定地說,“我的意思是,這地方不會有人認得你呀。”

黎蘇蘇回想一下。那聲音确實渺茫又模糊,不能說沒有聽錯的可能,于是她也有些不敢肯定了:“或許……”

可牧越瑤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打斷了她的話,“蘇蘇,你聽,是不是有水聲?”

果然是水聲。

細細的、淙淙的水聲,夾雜在來回呼嘯的風裡,隐隐約約、微不可查——但确然就是水聲!

黎蘇蘇精神一振,“我們快到水邊了!”

“是啊,”牧越瑤也很高興,“終于快到了,馬上你就可以見到那位神龜前輩了!”

這時,一個聲音反問一句:“神龜?”

說話的是李紅塵。

他已經把死去的妖魔都剖了一遍,此時邊收刀邊說:“荒淵沒有神龜,隻有世間最後一個神靈。”

他并沒有看她們。他的目光仿佛穿過面前的層層巉岩,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片刻的停頓後,他又說:“我便是為祂而來。”

……

什麼叫“我便是為祂而來”?

一直到穿過暗湖,進入地下溶洞,黎蘇蘇還在思索這句話,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

但她是必然要去見一見這位神君的——既然傳說中的神龜并不存在,她隻能将希望寄托在這最後一位神明身上。

素衣道人依舊走在最前面,步履平穩,很明确地朝一個方向前行。黎蘇蘇背着小女孩走在中間,牧越瑤很謹慎地負責斷後。一行四人穿過溶洞、走過沼澤,又進入地下洞窟。

藍色的妖異月光被隔絕在外,石筍和石柱上卻泛着一層或紅或青的磷光;洞窟頂上垂下形态各異的鐘乳,邊緣鋒利如刀;腳下岩石坍塌堆積,道路曲折崎岖——又或者說幹脆沒有道路。千萬年來,他們可能是第一批進入這裡的人。

路走得艱難,好在這一次他們并沒有走很久。很快,他們離開了洞窟,面前橫過一片廣闊的湖。湖水是不透光的黑,反射月亮的妖異藍色,鏡面一樣靜止無波。

但這些都不重要,最令人驚訝的是,湖的對面透着朦朦清光——不是魔氣,而是與仙修同出一源的清靈之氣!

黎蘇蘇猶自愕然,忽見眼前靈光一閃,身邊突兀換了天地:原來是李紅塵直接用遁光卷了幾人,眨眼間越過開闊的湖面,站在了通往那處清光的入口之前。

“去吧。”他說。

這事兒從頭至尾都是自己占便宜,黎蘇蘇不太好意思第一個進去。

“前輩不是也要見這位神君嗎?”

李紅塵負手而立,淡淡道:“我見過祂之後,恐怕你就不能再和祂說話了。”

黎蘇蘇不解其意,但李紅塵擡了擡手,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便将她推進了面前的結界裡。

……

像是穿過一層水波。

進入荒淵以來如影随形的污濁之氣全都消失了,一瞬間,她像是泡進了溫熱的水裡,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在這種自内而外的溫暖裡,黎蘇蘇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向前凸起的石台頂端。

對面的崖壁上,攀緣的巨藤簇擁着一道無比純粹的金色光芒,初升朝陽般璀璨、落日餘晖般空靈,強橫卻又溫柔地在靈魂的最深處滌蕩。

***

夕陽在河面上鋪開半邊金燦燦的餘晖。

坐落于河邊的營地背靠小丘,深掩在山谷之中,十分隐蔽。營地四周有粗木搭建的角樓,哨兵警惕地監視着周圍的動靜,角樓下,來回巡邏的小隊正在換防,背後的兵刃露出一截,冰冷森寒。

營地中心的主帳中。

“少主,這是最近幾日監視的情況。”廿白羽将一疊箋紙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還有,方才幾個來幫忙做飯的村人說起附近山上的狐妖,微生公子便帶着鄭公子出去了。”

澹台燼連頭都沒擡,“我知道。”

很難說微生舒是素來熱心還是閑着無聊。不過說起狐妖……應當不會那麼巧,就是他在盛都遇到的那一隻?

然而廿白羽仍沒有走。

澹台燼終于分了他一個眼神,“還有事?”

“呃……就是……”廿白羽遲疑道,“給鄭公子的營帳已經安排好了,不知微生公子那邊……”

澹台燼将看完的箋紙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不用另外安排。他和我一起住。”

意料之外的答案。

廿白羽愣了片刻,心中十分迷惑,但很有眼力見兒地沒有繼續追問。

也許是少主與微生公子的關系特别好呢?秉燭夜談什麼的……這樣想着,他很快說服了自己,預備告退離開,然而澹台燼的一句自言自語止住了他的腳步。

“傀儡陰煞軍?”

“是。”廿白羽知道少主看到了最近的那條消息,重又上前幾步,解釋道:“幾日前,那個女道士和她手下的術士開始嘗試煉制活人傀儡,想要借此組成一支軍隊。”

“看來他是真的沒有别的底牌了。”

澹台燼将手中的一疊紙放回桌上,“也罷,能用他釣出幾支小隊和十幾個術士,算是沒白放他一場。現在魚沒了,魚餌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廿白羽接話道:“您是要殺他嗎?”

澹台燼擡眼看他,冷意沉沉的雙眸裡帶着點似笑非笑的譏诮。

“怎麼,覺得我心狠手辣?”

廿白羽立刻低頭:“屬下不曾如此想過。”

“是嗎?”澹台燼輕笑一聲,“是不曾,還是不敢?”

這話聽起來平平不辨喜怒。廿白羽隻得小心端詳他的神情,立時被那冷浸浸的目光迫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他想,司祭的死并不是結束。他們來得太遲,少主對夷月族并沒有多少眷戀,反而因司祭的所作所為更增懷疑。

而他必須要打消這種懷疑:數不清多少年、多少代,他們在夾縫中艱難求存,而今,與其說少主需要夷月族,不如說夷月族需要一位強者的庇護——

思量不過一瞬,廿白羽單膝跪地,抱拳道:“不管少主決定如何,月影衛必當誓死追随!”

“起來吧。”銀絲絞繡的衣角拂過他眼前,“誓言這種東西,倒并不如何要緊。聰明的人自會選擇一條正确的路。”

廿白羽起身,語氣愈發恭敬:“是。”

“時間還早。帶上你的人,去見一見我的這位……兄長。”

年輕主君的身影步出主帳,最後兩個字在并不和暖的風中模糊成諷刺的音調,暗藏刀光劍影,絕無兄友弟恭。

……

群山之中,白霧彌漫。刻意設下的禁制将一處山巒與周圍分割成不同的空間。

“殿下。”山體内部,符玉呈上一枚裝在錦盒中的虎符,而後側身展示石台下十幾個面色青白的傀儡,“最新的改造已經成功了,隻要有這枚虎符,便可以操縱它們。由活人煉制成的傀儡沒有痛覺、力大無窮,更不會怕死,假以時日,定會成為殿下最有力的臂助,幫您奪回失去的一切。”

澹台明朗略作嘗試,發現果然如她所言,不由大笑道:“好!”

許是一時情緒過于激動,他的面容忽然扭曲,深黑色的紋路沿着那一道可怖的拼接痕迹蛛網般蔓延,就像妖魔的力量正一點點侵蝕人的軀體。

符玉擔憂地趨前一步,取出另一個盒子,裡面是一枚紫熒熒的小丸,“這是術士剛煉好的妖丹,殿下快些服下吧。”

澹台明朗擡手攝過紫丸送入口中。

熟悉的、無法習慣的疼痛再度降臨,他感受到力量的搏動,這搏動仿佛要消磨他的理智,撕裂他的身體——

他慘叫一聲,倒是憑着心中一股怒氣和不甘硬生生撐了過去。好不容易等到淩遲般的痛苦減緩,他也失了大半力氣,隻能靠着身後的桌案粗粗喘氣,心頭怒火更勝。

“為什麼——為什麼澹台燼吸收妖氣就那麼容易,孤卻是這般模樣!”

符玉遲疑道,“或許是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話雖這麼說,其實她心中也有不解:雖然她從不覺得借用妖魔之力有何不妥,但也深知單憑凡人的身軀難以容納妖魔的暴戾,所以每次都要将妖丹煉制一番才能呈上。饒是如此,殿下還是得經曆一番痛苦才能将其掌控。

可照理來說,殿下這種狀态才是正常,像澹台燼那樣生吞妖丹還能活蹦亂跳的反而不正常——凡人怎麼可能輕易煉化妖魔之力?還是說,他——

澹台明朗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考。

“……這些傀儡不錯。”他平複着呼吸,隻有不時鼓動的青筋暴露出痛苦的餘韻。“但我們如今居于一隅,人手還是不足。明日你替孤去拜訪一下我們的盟友吧。”

“盟友?”

澹台明朗虛撫臉上的傷疤,笑容冰冷。

“隻要目标一緻,自然可以成為盟友……這世上想讓澹台燼死的,可不止孤一人。”

“是嗎?”

有人這樣回應。

但這人卻并不是符玉。

一切發生得那樣迅疾又悄無聲息。驚駭的情緒尚未泛起,一把刀已經橫過了澹台明朗的脖頸。

“不勞你費心。而且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身後的吐息幽冷如同鬼魅,又該死地、令人惡心地熟悉——

澹台明朗神情扭曲,咬牙切齒:“澹、台、燼!”

回答他的是一聲輕笑。

冰冷的鋒刃毫不留情地劃開皮肉,沒有絲毫遲疑。

澹台明朗立時反擊,但符玉的動作更快——她一招打退廿白羽,千鈞一發之際将人用靈光裹走。

澹台燼狀似遺憾地收了刀。

整座山已經布下了結界,他并不擔心兩人跑掉。

“沒想到會這麼快見面嗎?”他很有耐心地聊起了天。“一别多日,不曾想你已經恢複如初——看上去,風采更勝往昔啊。”

很難說這句嘲諷的影響有多大。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足夠讓澹台明朗陷入極度的暴怒。後者的眼睛漸漸漫上赤色,顯然是漸趨平靜的妖血卷土重來。

“你果然沒死在玄冰針之下。”

澹台明朗抹了一下脖頸,看着手上的一片暗紅,嘶聲道:“我收到消息時還難以置信——如今看來,你果真是——妖孽!”

“妖孽?”澹台燼重複一句,頗覺有趣,“澹台明朗,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究竟是人還是妖?不如幹脆一點,承認你對力量的追逐和對死亡的畏懼——你引以為傲的人性在它們面前,不過如此。”

眼見澹台明朗要被繞入彀中,符玉連忙制止,“殿下,不要再與他糾纏了!”

說罷,她一甩拂塵,眉目霎時淩厲,“本來還在想該怎麼去找你,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就試試這陰傀的厲害吧!”

刹那間,山體内部陰風四起,原本無聲無息的傀儡立刻“活”了過來,山穴角落處,更多的殘肢斷臂破土而出,就像抱團的毒蟻,硬生生堆上了石台!

然而下一刻,更為銳利冷酷的魔氣如驚濤駭浪,在傀儡間轟出了一條道路,它的主人将一切混亂抛諸身後,飛身直取澹台明朗的首級!

千鈞一發之際,澹台明朗擡手抵住,符玉的支援同時趕到,一時間,上方妖氣魔氣交織、法術光芒起伏,下方月影衛與傀儡你來我往、纏鬥不休,山體内部一片混亂。

“殿下小心!”

石台邊緣,符玉險之又險地擋去一道朝澹台明朗心口而去的利芒,暗自心驚。

她無法理解為何有人能這般娴熟地使用魔氣,更不明白對方到底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玄冰針的影響盡去不說,實力還更上一層樓——她與殿下兩人合力竟擋不住他!

對戰時最忌分神思考,她心有所思,手上便慢了一拍。盡管隻是一息滞澀,卻還是被抓住了漏洞,一道黑芒從她身前擦過,擊中澹台明朗胸口。後者倒飛出去,撞到石壁後重重摔落,嘔出一口黑血。

“殿下!”

符玉硬拼一記,借力遁向石壁。

事不可為,死戰到底毫無意義。她眼神一厲,已然下定決心,當即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蘊靈之血,石壁上随即浮現出一道隐匿的陣法——早在來此處落腳之時,她就準備好了這以防萬一的手段。

傀儡沒了就沒了,隻要煉制方法在手,換個地方照樣可以東山再起!

她再甩拂塵,十幾個傀儡悍不畏死地沖上來擋在他們前面。借此機會,她攙起澹台明朗,“殿下,我們走!”

“——你以為你們還能走得了?”

爆發的魔氣如鐮刀割麥,将擋在中間的傀儡盡數腰斬。然而下一刻,攔腰截斷的傀儡竟威力十足地自爆開來,刹那間,轟鳴震天,煙塵翻湧。

澹台燼揚手将下面的月影衛掃出山洞,自己卻站在原地,甚至不曾側身躲避。

這種程度的爆炸根本無法撼動他的護體魔氣,那個女道士自然也清楚,她不過是想遮擋視線、拖延時間——

傀儡一個接一個自爆,連續不斷的炸響震落洞頂上的鐘乳,一道道尖錐落下,煙霧滾滾,遮天蔽日。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掩護下,澹台明朗撐起身體。

爆發的妖血終于冷卻,被遺忘的理智重新回歸。他壓下心中不甘,果斷道:“走!”

符玉伸手拉住他,邁進陣法。然而一道漆黑的暗光卻後發先至,穿透爆炸的煙霧,精準無比都斬斷了她拉着澹台明朗的那條胳膊,猶有餘力沒入陣中,将已經開始運轉的陣法徹底攪亂。

“不——!”

飚飛的鮮血中,符玉怒吼着被混亂的陣法徹底吞噬,與此同時,破損的陣法吞吐靈氣,猛然炸裂開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山谷,巨大的沖擊力搖晃附近的山巒,煙霧升騰,火焰席卷,山體在岩石的斷裂摩擦中倒塌下去,湮沒一切。

失去了操控者的傀儡僵住不再動彈,早一步被丢出洞外的月影衛怔怔放下兵器,愕然望向倒塌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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