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睛又亮了。
“那我們約個時間地點吧,到時候我去找道長?”
這事兒就不該答應,王也嘴裡說的卻是時間地點。
“王也。”
王也聽後身後傳來師父雲龍道長中氣十足的嗓音。
王也回頭,還沒開口說話,就挨了師父一個爆栗子。
要不是這裡還有外人在,雲龍道長必定一腳過去,讓這孽徒飛出兩丈遠。
雲龍道長領着王也送木槿去大道。
木槿看着王也哭着個臉,頭上頂着個老大的包。
她想要開口問問王也有事沒事,不過他腦袋上的包是他師父敲出來的,也不能當着人家問王也疼不疼。
到了大道上,雲龍道長建議她跟着遊客其他人走,不要往偏僻小道去之後。提起王也就走。
王也頭上頂着包,衣襟被提着,诶诶诶的一路和師父去了。
有了這麼一遭,木槿跟着其他遊客對着門票後面的地圖,認了地方。免得等到時候,分不清東南西北。
早上四點,木槿從酒店出發,往金頂那兒去。
看日出的,基本上都是三四點出發。一塊兒往金頂上去的,絕大多數都是大學生。
公司裡上班的社畜打死都幹不來這事兒,要他淩晨三四點爬起來,還不如一刀殺了他來的痛快。
她跟着大部隊朝頂上進發,到了半路,她直接開溜,往王也和她約定好的地點見面。
這個點兒天都是濃黑的。山裡頭更加,除了大路上,好些地方都沒有開發,就更别說裝路燈了。她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一路找過去。
“姑娘。”
她看到前面有手機屏幕在晃,連忙跑過去,她手裡的手機一轉,屏幕的光正好對着王也。
王也還是昨天白天裡那件道袍,不過臉上看着憔悴勞累,眼下一圈兒發青。身上道袍還帶着淩晨露水的潮氣。
“王道長你該别是一晚上沒睡吧?我這……是不是耽誤你休息了?”
王也打了個哈欠,眼角有了點兒淚花,他背脊佝偻着,顯得無精打采。聽到她這麼說,擺擺手,絲毫不在意,“沒事,我都習慣了。”
“倒是您,您還真敢來啊。”
黑暗裡,王也往身邊看去,“姑娘您也不怕我是壞人。”
“你本來就不是啊。”
木槿哭笑不得,王也不但不是壞人,而且心腸很軟。哪怕對自己沒什麼好處,隻要能幫到人,他就會去做。
“再說了,我都和你約好了,要是放鴿子,我成什麼啦。”
王也歎了口氣,“您叫我說什麼好呢。”
“您這沒什麼防備心啊,要是萬一遇上個壞人,那不是抓瞎了。”
木槿哦了一聲,“我又不是傻子,自然會分得清誰能信,誰不能信。”
她說完,朝他眨眼,“反正你又不可能對我下手。”
王也一時語塞,摸了摸脖子。
“這山裡晚上不安全。下次可别這樣了。”
木槿笑了,“放心,我也就這麼一次,下回保證在酒店呆得好好的,不到天亮絕對不出來。”
這條路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沒見着有其他人。
山道沒有柏油路那麼好走,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她趕過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淩晨的涼意,尤其這山裡,氣溫比山腳還要低。但一看到王也,就好像進了空調房一樣,應該說就像突然一腳跨入了春末夏初,瞬間換季。周身的空氣都是熱的,和之前完全格格不入。
這地方也沒看出什麼冬暖夏涼的好啊。
她好奇的四處張望,可惜四面黑黢黢的,除了手機照亮的路,其他的那是真的什麼都看不見。
“您回神。前頭有個坑喃。”
王也出聲提醒。
木槿回過神來,繞開了那個坑。
王也看着她踮腳跳過那個土坑,走了小會的功夫,她就體力不濟,氣喘籲籲了。
到現在,之前關于她的好些猜測,又被推翻。
“道長,讓我歇一歇。”她扶着膝蓋喘氣。
“能有什麼東西叫我牽着嗎,道長快幫我一把,我不行了啦。”
她一面哭着臉,一面手朝王也的方向亂扒拉。
手掌扒拉了兩下,抓到一截樹枝,她端起手機一看,發現王也折了一段樹枝,自己拿着一頭,另外一頭在她手裡。
有了借力,接下來的路就好走多了。
武當山的毒蚊子也算是特産,咬人特别毒,一咬一個黑包,還不能抓,抓了到時候搞不好就成膿包。
她一路過來,沒有低溫也沒有蚊子。
“道長你戴防蚊手圈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就算他戴了,效果也不可能這麼好。
“我不用那東西。”
說完又是一句小心。讓她提防面前的水窪。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處山坡上,聽王也說了一句到了。
木槿停下腳步,濃黑不見五指的天色,驟然化成了蟹殼青,東邊逐漸翻出魚肚白,逐漸雲層渲染成淺橘,色彩一層層翻過來。圓日從雲層中脫出,照耀萬物。
王也看了她一眼,見到她滿眼的驚喜,哇了一聲,然後手捂住臉,隻露出一雙眼睛。被晨光籠罩,亮晶晶的。
“您不拍照?”
王也平日裡見到那些在金頂看日出的遊客,有裝備的擡裝備,沒裝備的,也要舉個手機拍下來。
“我幹嘛要拍啊。我要是拍了,就沒辦法看日出了。我是來看日出的,不是來拍照的。”
王也比了個大拇指,“還是姑娘您通透。”
等到太陽完全出來,王也領着她往太和宮那邊去,“那兒有個齋堂,我先帶您去吃早飯。”
才走了幾步,木槿就見到前頭的王也停下來。
“那個——加個微信?”王也摸着脖子,“您要是有什麼事,問我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