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有一雙溫潤的眼睛,内裡是澄淨的真誠。
“那又有什麼關系,是我自己樂意的。”
面前的姑娘一愣,她低頭下來,王也醒過味來,自己那話似乎也太暧昧了。
“我、我沒别的意思……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您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他話語裡似乎有清淺的歎息,“也可以信我。”
是信任他這個人,而不是作為什麼人的影子。
王也是踏着早功課的上堂鼓入殿的。
早功課是清靜經,這個幾乎是每天的功課。
“衆生之所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
王也到了這句,心裡莫名一跳。
“既有妄心,即驚其神,既驚其神,即著萬物;既著萬物,即生貪求;即生貪求,即是煩惱。煩惱妄想,憂苦身心。”
“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武當的道長們興起了打陀螺。
道長們除開修行練武之外,還有不少愛好,下棋都是普通的了,鼓搗各種稀奇古怪的樂器,還有其他玩意兒。
木槿看着看着那邊的道長一鞭子下去,打得陀螺啪啪的響。
她看着哇了一聲。
“以前沒見過?”
她回頭看到王也,“見過,不過次數少。南方愛玩這個的不多。”
說着她又撐着下巴,看那邊呼嘯打陀螺的道長,“真的有這麼好玩嗎?”
“要不試試?”
王也問。
道長們玩的陀螺,都是自己手工做的。王也拿來的,自然也是他自己削木頭削出來的。
木槿拿着他做出來的東西看了好半天,王也好笑的提醒,“您把這個先放地上。”
打陀螺就是先把陀螺放地上,擰着一轉,然後用鞭子抽。打的越狠,陀螺轉的越快。
王也小時候見過北京大爺冬天在什刹海的冰面上抽陀螺,北京大爺抽這個那叫行家裡手,鞭子抽的緊,陀螺也轉個不停。他對這玩意兒實在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木槿見着王也輕車熟路的将陀螺一轉,擡手抽打在陀螺上。他駕輕就熟的幾鞭子下去,陀螺尖尖兒立在地上,骨碌碌的轉的飛快。
鞭子抽落在地發出尖嘯一般的聲響。
“您要不也來?”
木槿指了指自己,王也把手裡的繩鞭往她那兒送,木槿站起來,學着王也的樣子,把陀螺一轉,然後繩子使勁抽。
然而她來了兩下之後,陀螺就啪嗒滾在地上不動了。
木槿哎呀了一聲,王也倒是覺得沒什麼,她卻一副飽受打擊的模樣,丢開鞭子,滿臉氣悶。
王也嗐了一聲,安慰她“内什麼,萬事開頭難。您别氣餒啊。”
“我不會。”木槿轉身過去,一副不愛再搭理的郁悶模樣。
王也手裡提着繩鞭,往她那兒送了送,“再試試。”
“我仔細教您。”
木槿拿眼暼他,到底還是給了他面子,伸手接過來。
王也先給她示意,隻見着王也把陀螺往地上一轉,彎腰下去,迅速抽打陀螺。
他那個個子,說實在的,一直彎腰,看着都覺得辛苦。
“道長是不是以前經常玩啊?”她見着王也直腰,左右扭了扭活動下。
“小時候跟着人玩過,不過看大爺玩的多。”
她撐着臉,“我說呢,道長這身法熟的。”
“來幾次就熟了。您試試。”
木槿學着他的模樣,彎腰下來掄起鞭子就抽,到底她還是不怎麼熟悉,掄了幾回,就見着陀螺一路飛出去,然而再悠悠的轱辘兩下,哐當倒在地上。
“再來?”
木槿蹲在那兒,仇大苦深的瞪着地上的陀螺。
“不。”
她擡頭,“道長,要不我們去看看大橘吧。”
大橘就是上回鑽到她衣櫃裡生孩子的貓,生了孩子之後被其他道長挪了個窩。放在個平常閑置的小屋子裡。
木槿手裡揣着貓罐頭,進去正在喂奶的大橘見到她來了喵了一聲,她把罐頭開了送到貓窩裡。
大橘一面吃罐頭,一面喂奶。
“道長你說這三隻小貓都能活下來嗎?”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覺得能。”
木槿嗯了一聲,過了小會王也聽她說,“道長我可能要離開一會。”
王也下意識回,“您要下山?什麼時候,我陪您一塊。”
“不是,”木槿繼續道,“我在武當呆得也夠久啦。”
王也臉上的笑瞬時凝結,他有些遲疑和猶豫,“您這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