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您能不能把您自己當一回事?”
王也咬了下腮肉,死死壓住唇角。
到現在為止,她似乎對一切都是飄忽不定的。沒有什麼能讓她在意,甚至她自己的安危,她也不是很在意。
雖然這姑奶奶嘴裡是各種保證,可是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将這個放在心上。
王也在武當山見過各種不怕死的遊客還有登山客,不顧他們這些道士再三勸阻,執意進入未開發地區。不過那些人說難聽的,隻不過是無知者無畏。真的危難當頭,全都是涕淚俱下。但是她卻是真的不在意,似乎就算真的出事了,她也隻會一股腦的全都接受。
難道人活得太久,就會看開嗎?
王也不知道,但她這樣,讓他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力。
中海三少長到這麼大,幾乎沒有這種感覺。王也的人生一帆風順,要說有什麼波瀾,也僅僅隻是在說服父母讓自己正式出家上。就連這個都被他解決掉了。
他的日子幾乎是順心如意,這世上也沒有什麼事能難到他。唯獨面前這姑奶奶,她永遠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不管他說什麼,都是虛心受教,可掉頭依然還是我行我素。
不管是什麼,她幾乎都沒有放在心上。
“您說您聽我勸,可是您現如今是聽我勸嗎?”
木槿被王也突如其來的指責弄的滿臉迷茫,眼前的王道長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副姿态了。他不再是武當山上那個沒事兒偷懶睡覺的小道士,沾了紅塵的嗔。
“您明知道那小子沒好心,還随他去。我該說您什麼好?”
“這個不用擔心啊,”木槿笑了,“我有準備的。”
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已經存檔了。
存檔一出,莫能争鋒。
“那您怎麼準備呢?”
王也見她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下去,額頭的青筋這會兒是真的按不住了。他覺得這會兒青筋突突突的跳。
“您可别告訴我,順其自然。”
才說完,木槿就滿臉驚喜的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就這麼打算的。”
“學太極的時候,教我的道長就說過,世上萬物如水,不用想怎麼應對。見招拆招,活學活用就是了。”
“我看您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王也的臉在走廊的燈光下明暗不定。
“那個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樣,他身後是有公司在。他不作妖也就罷了,一作就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
“到那個時候,事态完全不是您以為的,可以見招拆招就可以解決掉的。您究竟是自信,還究竟不在乎生死?”
王也吸了口氣,閉上眼,十分頭疼,“其實您并沒有把我的那些話當回事吧,或者說,您從來沒有把我當回事過。”
“我老早就想問了,您其實對我有怨氣吧?”
木槿一愣,她擡頭,正好對上王也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您雖說是不受束縛的人,但平日裡也并不是和人對着幹。”
“我說什麼,您雖說答應的好好的,但全都是反着做。”
“在武當山之前,我們見過嗎?”
木槿早就知道他聰明,但是他的敏銳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王也嗓子發緊,“還是說,我和您某個故人很像?”
他見到她微微蹙眉,話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其實我很早就感覺到了,您看我的眼神,不想是剛剛認識我,看着反而像是故人重逢。”
有些話是不能輕易問出來的,一旦問出來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您的那位故人和我長得很像吧?”
他想起那句‘王也’,“那一位,該不會——”
也叫這個名字?
王也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張客房門的門打開了,隻見着一個男人從裡頭探出頭來,滿臉不耐煩,“你們在外頭說撒子哦,講點公德要的不。要講回去講,在外面講個錘子!”
然後就看到王也那一身,然後男人去看對面的木槿。一番對下來,房間裡頭出來個女人,兩個一塊兒對着他們看。
木槿見着他們吃瓜的眼神,一把拉住王也,“先回去再說。”
“這年頭道士也出來耍朋友了哦。”
房門還沒來得及關上,那邊話就飄了過來。
木槿擰開了房間裡拜訪的礦泉水瓶遞給王也,然後從洗手間裡拿來了疊得整整齊齊的毛巾。
“把頭發先擦一下,”
王也的道袍和頭發都已經被打得濕透了。
王也搖頭,踩了個離字,把濕透了的道袍給烘幹了。
“您現在就收拾東西和我回去,再晚就隻能等明天了。”
王也不想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話的答案了,一個也不想知道。幸好面前的姑奶奶也沒有對着那些話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頭發還是濕的。”
她指了指他頭上的發髻。
“頭發濕了悶久了,會有味兒。道長不知道?”
王也突然想起他這一路緊趕慢趕的,路上的确身上出了汗。被雨這麼一澆,難保沒有發酵出别的味道。
這個時候,木槿故意湊近他鼻子動動,“還真是。”
王也一下結舌,平常那股聰明伶俐的勁頭也用不出來,還沒等他說話出來。木槿就推着他進浴室。
酒店裡有淋浴和浴缸。而且都是分開的。
标間的設計是衛生間的那面牆是玻璃,内外通透,隻不過是一面百葉窗隔起來。
王也被她幾步推到洗浴室裡,反手把門關上。
“道長帶換洗衣服了沒有?”
王也站在浴缸面前,人還有些發懵,聽到她在外面問,還沒等他回答,又聽她說,“沒看到道長手上提東西,那就是沒有了。”
“我去給你買,對了,你内褲穿多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