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子祺來到甯州附近出任務已有半年有餘,梨愔的體力已比半年前好了許多,但想要追趕上子祺的步子,還須得子祺讓她七分,她再竭盡全力才行。
故此,這一路上,子祺要控制速度讓她追得上,行得很是悠閑,她卻是一刻也不敢停歇,奮力追趕着。
不僅如此,子祺對她也很是苛刻。
早幾個月至今,随着她身體的恢複,已經渡過了循序漸進的适應過程。
這段時日,如此時這般趕路時,子祺都是逼到她真正不行,踉跄着要倒在地上的時候,才肯停下來讓她歇上一歇。其餘時候,教習劍術與功夫時也是如此。
但對于此,她沒有任何抱怨的情緒。
如果可以,她也想在極短的時間内,就能夠和子祺一樣厲害。
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隻能如此一日一日的苦練。
思緒亂了幾分,梨愔一個不防,踢到了林中樹木凸出地表的樹根,一下子被絆倒,猛地摔倒在地上。
她已不像半年前那樣嬌嫩,可這一下摔得太重,還是擦破了些皮,手肘先是一陣火辣,緊接着立刻疼起來。
但她來不及顧着疼,先咬緊牙關忍着,趕忙爬了起來。
擡頭看,子祺果然已被這動靜引過來,已站在她面前了。
也果然,子祺那張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她知道,這不是擔憂,是在責怪她怎麼如此不小心,趕個路都會被絆倒。
“師父……”梨愔小聲喚了句。
“怎麼如此不謹慎!”子祺如她所料,先責了句,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丢給她。
是治療外傷的藥。
梨愔接過,但沒敢先動。
子祺待她極其嚴格,雖然看她受傷會給她傷藥,但犯了這樣簡單的錯,一頓責罵是免不了的。
她垂下頭,緊張地閉上眼睛等待着挨罵,因為不安,和對即将到來的場面感到發怵,她的身子都有些顫抖。
等了一小會兒,她沒等到子祺接下來的責罵,卻等來了另一個令她驚喜不已的聲音。
“你二人怎麼停在此處?叫我好找。”
這聲音,已有三個月未聽到了。
太期待,所以連害怕都顧不上,她連忙睜眼,擡頭望過去。
林葉翩翩,月光透過縫隙灑下來,映出一片黯淡的光,也映出面前這個一襲白衣,清冷澄澈的人。
千塵!
“主人!”子祺立刻轉身對向千塵,恭敬行禮。
梨愔也跟着喚了句:“主人。”
千塵朝她二人淺淺勾起唇,算做回應,又緩步來到梨愔面前。
“我與你師父有話要說,你在此處等我們,不要亂跑。”千塵囑咐她道。
“是。”梨愔應聲。
他如此說,便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不欲讓她知道。
她懂分寸,不會亂跑,也不會偷聽。
但千塵未直接走,而是将一直背對着她的手拿了出來,手裡,竟是一串沾滿了糖霜的糖葫蘆。
這半年與子祺出任務,也自然走街串巷,見過别人叫賣過此物,所以她知曉這是糖葫蘆。
這東西似乎很受孩童喜歡,路過的幾座城鎮中不同的攤點前,都總有小孩子圍着望着,所以她也好奇看過幾眼,但未吃過。
“這是獎勵。”他朝她溫柔笑着說。
梨愔有些吃驚,擡頭錯愕地望着千塵。
她隻是在做身為屬下的分内之事,何至于獎勵?
可他,竟會如此待她。
但她這目光也隻敢在千塵臉上停留幾秒鐘,就很快速的挪開了。
“多謝主人。”
她接過糖葫蘆,跑到旁邊樹下,倚靠着樹根乖巧坐下。
不能再多看,多看會沉溺。
可就算不看,也會沉溺。
比如此時。
她低下頭,雙手捧着糖葫蘆咬過一口,是與梨棗糖糕不同的甜,帶着微微的酸,卻很好吃。
她開始回憶起上次的梨棗糖糕,那也是她第一次吃到那種東西,是隻嘗過一口就會愛上的味道。
但糖葫蘆她也喜歡!
似乎隻要是千塵給她的,她都很喜歡。
但非要相較二者,她還是更喜歡梨棗糖糕。
隻是純粹的香與甜。
純粹的,太過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