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铮隻是不确定他這真的是打定了主意要回來跟他争奪嗎,這轉折未免有些太生硬和突然了,他還以為是煙霧彈。不過傅連生一直沒回應他,說了句幹他屁事,自己想幹嘛就幹嘛,想搶就搶了,随自己高興了。
“我為什麼要回來他不需要知道,他有這個關心别人的心還不如多想想自己呢!”他可是沒好氣,自己之前在幹什麼也不需要跟他交代啊,他們又不是真的親兄弟,隻是同父異母,關系又沒好到這個地步呐。
傅連生這兩句話裡倒是多少添了點怒意,是真有些不耐煩,眉頭一直皺着,一直沒舒展過。嚴正陳雖是個混迹江湖的老狐狸了,但真遇上了這麼一個不講理且直性子的圓滑妖精狐狸他也是沒了辦法,原來的那一套已經不管用了。
“傅總,您還真是真性情啊!”這一句可不是在誇他,所以傅連生也沒笑。
“周前程已經告訴了我全部,你不如替你的主子想想他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你還能安坐現在這個位置嗎?”他直接再放了句狠話,這下嚴正陳也收起了笑,神色變得更嚴肅了些,剛剛都說了那麼久的廢話了,現在才是熱點。
周前程他就應該早點死在醫院裡,就應該封掉自己的嘴,可是傅連生搶先一步拿到了那天晚上他們在遊艇内的監控錄像和交易記錄,隻要他将這個東西交給了傅父或者是警察那傅明铮他下半輩子就去監獄裡過吧,這也算是清理門戶了,他就沒有錯。
傅連生手上的煙絲還沒斷,他一口東西都沒吃一口酒都沒喝,是真的耐心已經快用完了。
嚴正陳想了想,又提了别的話,“傅總,我們現在做個交易如何?”他現在才是談到了他真的想說的事上,可是傅連生不明白他們之間還能做什麼交易。
“什麼?”
他撇過了眼去看他,嚴正陳也不緊不慢的從自己身邊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個信封,他将東西放在了桌上,沒扔過來,這是要他自己來拿,不過還沒等傅連生張口林特助已經走去将東西拿了來。
這下嚴正陳好似也放了心,邊吃又邊說着,“不知道這個東西能不能讓傅總答應我今天的這個條件?應該夠本了,傅總不妨慎重考慮下?”
他邊吃還邊看着了對面人的臉色,傅連生一時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隻是打開了信封來一看便也明白了,他這是在威脅自己。因為裡面的這些照片全是他跟沈遲緒在一起時候的情景,不管是醫院還是餐廳還是沈家都清清楚楚,拍的角度也很好,兩個人的臉都十分清晰。
“哼。”
看着他們拍的這些照片好似像素還不錯,沈遲緒依舊很美,無論是哪個刁鑽的角度。他淡淡一笑,總算是明白了些他們的意圖,原來這是要如法炮制,要将之前對付傅明铮的辦法現在套用在他的身上,可也真的是錯了,因為他不是好大哥那樣毫無擔當的人,更不會輕易掉進他們的陷阱當中。
“開個價。”
傅連生也不多說,随即又将照片放了進去,扔了這個信封還給他,又問這些照片能值多少錢,是真的窮瘋了還是已經害怕到戰栗了,他還需要個合理的解釋。他也來了精神,隻能說他們真是黔驢技窮了,竟然連這種手段都開始用了,果然是人品低劣,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他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當然也沒什麼善意,而嚴正陳這下也夠直白,剛剛對他的那套客氣已經全然沒有了,“傅總,還是之前的那個條件,您将東西都交給我們,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彼此安好,之後公平競争,如何?”
“不怎麼樣。”
“就這麼過去了?呵呵,說的可真是簡單啊。”他不禁轉頭一笑,質問傅明铮要的可不隻是這些吧,他是巴不得現在自己趕緊回美國去,從此消失在他的眼前,也最好是之後都查無此人,這才是他想要的東西。
看着傅連生是故作輕松的還在笑,嚴正陳也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招數,是在掩蓋什麼嗎?他還沒想明白。
等着傅連生笑完,他再遞了個眼神給林特助,他也心領神會,很快就關好了包間的門,人還守在門邊,不會讓任何人進來打擾的。
“其實剛剛你要是早點将這個東西拿出來,早點跟我談這個條件,那我也不是不能答應。”他先熄滅了手上的這支煙,緩緩起了身,拿起了一瓶酒又走去了嚴正陳的身邊,繼續說道,“畢竟就像你剛剛說的一樣,我跟傅明铮怎麼也是有血緣的兄弟,都還連着骨頭的。”
“我要是将他給逼狠了其實對我傅家也沒太大的好處,對嗎?”
傅連生客氣的迎着笑,親自給他倒了酒,嚴正陳還不敢接受,隻說他想明白了就好,傅總這樣親自給他倒酒他可承受不起。隻是等他還沒反應來,傅連生已經利索幹脆的打碎了這瓶貴酒,剩下的帶着碎片的一端已經抵住了他的脖頸,毫不客氣,也夠果斷幹淨的,看着不像是第一次幹。
“傅總!傅總!有話好好說!别沖動!”他就這樣被用力的壓在桌上,眼神一轉,看見的隻是冰冷的還有一股酒味的碎片在他的眼前,離得很近,若是傅連生再用力一些他就要見血了。
這飯局上的局勢忽而鬥轉,嚴正陳現在也很害怕,是沒想到傅連生平日裡看着謙遜有禮紳士大方卻也下手這麼果斷狠厲,是真利索啊,他剛剛都沒反應來。
而這個用力壓着他的正主傳來的眼神也很不屑,手上的青筋雖顯露了但也沒真的用力,隻是吓唬吓唬罷了,是他的膽子太小了,酒囊飯袋,庸庸碌碌,根本不禁吓的。
“今天我肯來就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還敢得寸進尺跟我談條件?呵呵,我根本就不吃這一套,給我記住了!”傅連生還有些惱怒,又罵着他這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真跟傅明铮一個德行,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這罵的直接,嚴正陳也想趕緊給自己做個解釋,“不不不,傅總,您誤會了,我們有話好好說嘛,何必這樣動手?!”“今天我是真的有誠意的,您或許誤會了!”
“是嗎?”
“我誤會了?”
傅連生還覺得很奇怪,他怎麼這麼甘心為他賣命,隻是他再一稍稍用力這碎片也漸漸的進入了嚴正陳脖頸間的皮膚裡,他必須要受到點教訓,要不然他很難消氣的,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她。
“你以為我平時看着好說話是個好脾氣就好欺負了嗎?我在美國的時候就你這一點招數我看都看不上,那又怎麼還敢擺出來呢?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啊!我都替你感到羞恥!”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安排人去跟蹤她,去拍她,那我也會讓你跟他一樣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包括傅明铮,還包括你們的人,若是膽敢去給她惹一點麻煩我一定送你去見閻王,再找個替死鬼。”“你們的招數我都很清楚,我也可以如法炮制,要不然我今天先斷你一根手指,你給我記清楚了!”
說完傅連生是要真的斷他的手指,吓得嚴正陳連連點頭,向他堅決保證他們之後絕對不會再去打擾這位沈醫生,也不會去跟蹤她,更不會給她惹麻煩,因為得罪不起啊。
他連連求饒做保證,傅連生聽清了後也拿走了自己剛剛打碎的這半瓶酒,從桌上撿起了一塊帶血的碎片又放在了他的跟前,示意可要記住這個教訓了,“給我記清楚,你若是再敢犯被我發現了那先死的就是你,再是他,懂了嗎?”他臉上的血已經流在了傅連生的手上,他撤回了自己的手,又丢掉了手中的碎片,随意拿起了桌上的餐布擦了擦手,今天見了血其實不是他的本意。
嚴正陳還在一旁捂着臉在喊疼,傅連生已經将桌上的信封袋一起也拿走了,林特助看完了全程,人也很平靜,也覺得這樣的人确實是得寸進尺,不見棺材不掉淚,果真也欠揍,自家老闆幹的漂亮。
他們倆已經離開了這裡,也明白傅明铮哪裡是來講和的,明明就是來試探的。等走了後傅連生也有些激動,他是真的怕沈遲緒會受牽連,畢竟也不關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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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已經駛離很遠了,傅連生的情緒才是漸漸平定了很多,他手裡還捏着那信封袋,裡面的照片他會銷毀的,但也明白沈遲緒的事傅父肯定不久也會知道的,這瞞不住。
傅明铮今夜究竟是個什麼目的,他現在也開始質疑了。
林特助在前面開車,見着他這個樣子也覺得沈醫生是有些無辜,小心又問了一句,“傅總,你是不是在擔心沈醫生?”恐怕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不過傅連生沒接話,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明天你去醫院看看她,再問問她,旁敲側擊,看她知不知道這個事。”
“好。”
林特助也一口答應,但也奇怪他怎麼自己不去問她,這明明就是個能見面和相處的機會呐,也不該錯過的。但傅連生躺在後座上有些心累,他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該回來,如今這樣烏煙瘴氣的是不是也是因為自己。
不過若是自己沒回來那又怎麼會遇見沈遲緒呢,多年前柏林畫展上站在帆船畫前的女孩,現在二十四歲的沈醫生,這對他來說才是意外之喜。
雖然兩方都為難,但他在想還不如先睡一覺,睡清醒了再說,他會見到明天的太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