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或許就是糊塗或是沖動的。
顧淮現在是沖動的,隻要她現在肯點頭肯答應,肯回頭肯重新撿起八年前他們丢掉的感情,他們今天或許就會去民政局。
這雙好看的手的無名指上應該戴上他們的婚戒。
顧淮還等着她的回答,他這般卑微的懇求,沈遲緒也不是沒有感覺到。
—
雨滴很涼,她的眼淚也是冰涼的。
顧淮看見了她眼裡含淚,卻沒看見她的高興。
沈遲緒再咽了咽喉嚨,收回了即将要再掉下的眼淚,她擡眸來看向了顧淮,清醒和理智逐漸又回到了她的腦中。
“我……”
“如果我今天答應了你,那你在美國的女朋友怎麼辦?”
她平靜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也看見了他沉默之後的驚愕和驚慌。
她還是親手撕下了他的僞裝,毫不留情。
她直接不繞彎子的追問出了這個話,因為顧淮在美國是有女朋友的,但就像之前的沈遲緒一樣,她們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沈遲緒笑着再掉了眼淚,顧淮轉過了頭去,沒再看她。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來,靠在了椅背上,沈遲緒很快的咽回了眼淚,轉頭看向了窗外還在下雨的天色。
之前阮稚漁回了北京,她不光是要回家去過年,也是擔心沈遲緒會被騙,所以她花了一段時間留在了北京,又托了她朋友的關系打聽到了顧淮在美國的情況。
他在美國一直都有個華人白富美女朋友,到現在他都還不是單身。
阮稚漁将這些信息發給沈遲緒的那晚她還在醫院,正是一台手術失敗,她那個時候看了消息心也很亂。
隻是忽然間就像是撕掉了一層僞裝,沈遲緒終于還是松了口氣,現在事情已經說開了,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羁絆了。
她沒再說話,顧淮也沉默。
他臉色難看,沈遲緒能感覺到。
咖啡已經喝掉了一半,它也已經漸漸變涼。
沈遲緒還保持着理智,沒有再哭,也沒有再笑。
“其實我上個月就已經知道了。”她多補充了一句,她這樣說,顧淮卻也是不敢相信,也才明白她原來也在跟他逢場作戲。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戳破我?”
他還反問了她一句,直到現在他才是發覺他好像也覺得沈遲緒變了,他已經不大能看得懂她了。
“呵,”
“我隻是想看看八年後的你是如何在我跟前演戲的?”
沈遲緒轉眼來再看了看他,眼神裡已經多了一份疏離。
“顧淮,我這樣說不是在怪你,畢竟我們從始至終都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你跟誰在一起我也管不着。”
“但起碼我驗證了一件事。”
沈遲緒微微一笑,她已經做好了自我分析,如今他們之間出現這樣的事其實也怪不着誰。
“什麼?”
顧淮還聽不明白,不過看着她這樣平靜好似他也驗證出了一件事,她已經不喜歡他了。
“……”
她有下停頓,想清了又繼續道,“我親身體會到了人是會變的。”不光是外貌也還有心。
沈遲緒的話裡一直保持着冷靜,她一貫如此,顧淮眼裡的驚訝也還停留在他失落的眼眸中。
“你回美國,到時候我就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話畢,她撿起了身邊的包起身就要走,但顧淮再站起了身來,最後一次再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管是他跟她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還是如今她這樣冷靜自持的戳破了他的僞裝,沈遲緒給他的态度他一直都不滿意。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到底有沒有真心實意的喜歡過他,他還在意這個回答。
隻是沈遲緒毫不客氣的用力的掙開了他的手,側身隻再對他說了一句,“在我沒有徹底讨厭你之前你最好還是有些分寸。”
雨若冰刀,她的話也如寒霜一般冷徹了他的心。
沈遲緒快速的走出了咖啡廳,聞見了這雨後空氣裡的清新再舒了口氣,所有過去的恩恩怨怨如今也應該随着這雨一樣都該流去了。
她走進了這雨幕中,他能再看的也隻是她堅決離去的背影,已經越來越遠。
沈遲緒說的沒有錯,八年了,人早就變了,早就不複當年了,留給他們的關鍵詞還是錯過和遺憾。
他無法挽回,她也不再回頭。
顧淮一個人還坐在咖啡廳裡,看了看對面學校的牌子,心裡一沉,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