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月節氣,雨水日。
這天果然也是下了雨。
今天是周六,顧淮請沈遲緒去看了場電影。
電影廳裡也是暗淡的,這出了外面來連天色也還是昏沉的。雖是臨春,但這天還是有些冷。
沈遲緒和顧淮走着走着不自覺的轉到了學校附近,是之前他們讀書的高中學校,如今已經更名為海洲第一中學,它現在已經是全海州市最好的公立中學了。
倆人就坐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裡,隻是這裡也已經變了許多,如今的街景樣貌跟過去七八年的樣子可太有不同了。
沈遲緒坐在窗邊還往外看,現在好似還是上課時間,對面學校裡還是一片安靜。周圍還是走走停停的生活人,忽然又好像覺得什麼都沒變。
顧淮撇眼還在看她,之前因為那封檢舉信的事他本還擔心沈遲緒的工作,也很擔心她,但現在看來一切都不用,他的擔心又多餘了。
“阿緒,之前的事,我……”他很認真的看着她,聽着聲兒,沈遲緒也轉了頭來。
顧淮想表達一份自責,又說之前的那件事他應該再盡力些的。
“想說什麼?”
不過沈遲緒還很平定,聽着他提起之前的事神色也淡漠,隻說事情已經過去了,老是這麼惦記幹什麼。
“我應該再幫你的,但好像你又不需要了。”
顧淮說完擡眼來望着她,此時此刻,他們就坐在這裡,這裡還是有他們的過去,仿佛一切都還有一份熟悉感。
暗沉的天又下起了雨絲,朦朦胧胧的,眼前所見多了一層模糊,該躲雨的人又都去躲雨了。
杯裡的咖啡還是熱的,沈遲緒聽了淡淡一笑,她根本就沒多在意,也沒多上心。
顧淮在表達自責,沈遲緒有困難的時候他沒有幫上她,他是還覺得愧疚,就如同八年前他離開海洲市離開她一樣,他還很難受。
“我,”顧淮一時再噎住了話,沈遲緒一直隻是笑,他現在這麼想還有什麼用呢。
“事情都已經澄清了,該教訓的人我也已經教訓了,你還擔心什麼?”
她再喝了口咖啡,又反問他,因為他現在做出這個樣子在她看來毫無必要。
“我知道。”
顧淮也點了點頭,他知道事情是已經解決了,但是誰幫她解決的他也知道。
“那個傅總對你有意思,所以他才會幫你嗎?”
他話裡忽然再提起了傅連生,沈遲緒眼裡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又收斂了去,隻是還有些不屑。
“跟他沒有關系,因為事實就是這樣的。”
沈遲緒解釋的很官方,顧淮是在意她跟傅連生之間的關系,也如同傅連生很在意她跟顧淮之間的聯系一樣。
沒有安全感的都是他們,不是她。
“顧淮,你剛剛的話是認為我得到了澄清不是因為事實,而僅是因為我跟他之間的關系嗎?”
沈遲緒還在追問,直言他這是看輕了她。
“顧淮,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他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
她這樣解釋了,但顧淮卻沒什麼回應。
傅連生是在追求她,他怎麼看不出來?
“阿緒,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顧淮見勢再轉了話題,忽然上手,又握住了沈遲緒的手。她放在咖啡杯旁的左手被他這麼一握,沈遲緒也感覺到了他手裡的溫暖。
她低頭來看了看,眼神裡盡是猶豫,還有躲避。
“如今交流組的事情已經結束,他們很快要回美國去了。”
顧淮話裡再提到了這次的離别,四天之後,如果他沒有選擇留在海洲市那他也要回美國去了,他如今的學習工作大都還是在美國。
他還用力握着她的手,沈遲緒卻默不作聲,她當然還記得顧淮之前跟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可能會因為與她的婚姻而選擇留在海洲市,選擇留在她的身邊,與她生活,與她結婚,與她共度餘生。
這聽上去的确是個很美好的願景。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說不定的事,她也沒有辦法控制。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沈遲緒能感覺到雨後的涼意。
“阿緒,我想跟你在一起,我這次特意回來也是因為想見你。”
顧淮還在認真用心陳述,這裡對于他們倆來說太過熟悉,他也在期望沈遲緒能再回憶起他們之前過去的點滴。
現在已經不再是八年前了,他們都有了為自己選擇人生的權利,他們有了選擇的底氣和成本。
顧淮的眼神還極盡溫柔,沈遲緒仍舊沒有說話,她隻是垂眸還看着他的手,看着他這雙十分細長骨節分明的手她也想起了讀書時候他拿着粉筆在黑闆上書寫數學公式的樣子。
他們那時都還是那般的青澀。
沈遲緒眼眶漸紅,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現在心裡還在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