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通道裡傳來嘈雜聲。
“回頭再問他,處裡來人了。”徐圖之輕輕揉了揉黎敬的頭發,“不能讓他剛才的話被人聽到,你等下配合我。”
黎敬擡眼看向徐圖之:“啊?”
但時間來不及了,已經有機器人從上面飛了進來,繩梯被放下。
徐圖之瞥了眼繩梯,拽緊水綢,大聲喝問:“裡面的噬血異卵是不是你養的?”
艾力克被勒得臉色發青:“是我養的,隻要有它們,我們就能異化,深淵之主就能護佑我們!”
方承正帶頭從繩梯下來,聽到這話,神色一變。
艾力克滿臉狂熱:“你們這些普通人類,隻知道躲在防護殼子裡,像一隻縮頭烏龜,永遠無法進化,無法獲得生命的奧秘!隻有深淵之主,才能護佑萬代!”
徐圖之“啧”了一聲:“深淵之主無心無情,哪會管這些?”
“不許污蔑我主!”艾力克氣得渾身顫抖。
方承走過來,神情嚴肅:“涉及非法飼育怪異?”
徐圖之點頭。
方承:“知道了,我來接管他。”
劉永華也下來了,正和其他人一起,查看污渠之蠅的幼蟲,準備進行無害化處置。
方承冰封住水面,同時放出冰鎖,準備接替水綢捆縛艾力克。徐圖之在要收回水綢的之前,輕輕看了黎敬一眼,黎敬福靈心至,後退一步,将牆邊的手電筒往前一踢。
方承剛好走到冰上,腳踩到手電筒,一個出溜,冰鎖直接飛上了房頂。
徐圖之的水綢卻“恰好”松開,艾力克得了自由,當即要逃。
“抓住他!”
黎敬大喊一聲,渡鴉飛出,噴出的火牆攔截了艾力克的去路。
冰鎖、風刃、土牢,同一時間出動,艾力克被團團圍住,觸手彈射開,同時噴出毒液。
“小心!”
人們紛紛防護,徐圖之的水綢從一個刁鑽的角度飛射而去,抓住了一條觸手,使勁一拽,把艾力克整個掀翻上天,随即呈抛物線墜落下去。
剛剛好掉進了污渠之蠅幼蟲之,這片紅色的寶石将他淹沒。
“啊——呃!”艾力克的尖叫化為破損的抽氣聲,全身的血肉被急速吞噬。
突然,一道冰冷的聲音直接傳入他的腦中。
“深淵之主說:他拒絕你的獻祭。”
艾力克瞪大了眼,卻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死了。
劉永華急忙用出風網,想把艾力克從蟲堆裡撈出來,但一切發生的過于迅速,他隻撈到了肩膀以上的部位。
餘下的地方,都消失不見了。
得了血肉的幼蟲長出了翅膀,但不等飛起,就被凍成了冰坨。
方承臉色不太好。
劉永華提着殘餘人體,安慰他:“咱們已經完成了主要目标,沒有擴大污染。”
徐圖之立刻說:“裡面是他飼育噬血異卵的地方,我們已經錄像并處理過了,你們再看看,萬一我們沒處理幹淨什麼的。”
方承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接收錄像後,和劉永華一起去了岔道裡面。
徐圖之順勢接過艾力克的頭,轉交給了其他專員。
“剩下的你們處理吧,我和小黎先走了。”徐圖之揮了揮手,也不管其他人什麼态度,雙手插兜,轉身就走。
黎敬也看了眼艾力克的頭,跟着離開。
等他們回到了人防系統内,黎敬才說:“你看到那個了嗎?”
徐圖之揚起手裡藏着的懷表:“看到了,我還拍了照。”
調取照片,最新的幾張連拍裡,可以清晰看到,在艾力克雜亂的頭發下面,脖子上有一個精美的數字“1”的紋身。
黎敬暗歎一聲,打開了手環:“之前那個壞了的手環,我去做了數據恢複,結果發現了這個。”
一則三年前的僅自己可見記錄裡,寫着“告别過去”,配圖有兩張:第一張是腿上的紋身數字“7”,第二張是腿上的7字型疤痕。
——兩個紋身的字體款式一模一樣。
*
黎敬笑眯眯的:“塗久,你媽媽好些了嗎?”
黑鱗少年開心極了:“她吃了藥,現在身上已經不疼了,終于能睡覺了。”
黎敬和徐圖之打聽到了塗久家的住處,在人防的蜂巢式安置點裡,就找了過來。
這裡的隔間猶如蜂巢一般密密麻麻,即使排風系統嗡嗡作響,也無法完全排出混雜的生活氣味。
又聊了一會兒,黎敬問出了他最想問的話題:“對了,艾力克和你們是鄰居吧?他住哪?”
塗久帶着他們到旁邊:“就是這,但他剛才好像出去了,現在應該不在,你們要找他得等一會兒了。”
兩人當然不等。
這裡的門上用的還是老式機械鎖。塗久一走,徐圖之就不知從哪摸了根曲别針出來,捋了捋後,伸進去稍微一捅。
鎖開了。
黎敬無聲驚歎,比了個大拇指。
見兩旁無人注意,徐圖之帶着黎敬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再飛速關上了門。
啪嗒,開燈。
滿屋雜亂卻書刊浩繁,和那些生物、醫藥、法律對比鮮明的,是一尊幹淨剔透的水晶獨眼水母像,在袅袅青煙中,供奉在房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