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的徐圖之似乎格外虛弱,不僅身體無力,還發起了燒。
格瑞迪和赫茲都表示,它們跟着老大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真的生病。
黎敬不知道人形怪異為什麼會發燒,喂了退燒藥也不管用,隻能用溫熱的毛巾給徐圖之擦拭額頭和脖子。
燈光下,白發青年陷入在蓬松的枕頭和被子裡,露出的蒼白的臉上,嘴唇卻格外鮮紅。
[紅豔欲滴……]
[你在想什麼!徐哥他生病了啊!]
[但真的很脆弱動人,嗚。]
[不對,不對,他這個樣子肯定不正常,而且剛才還出現了奇怪的人格,要不然……?]
黎敬找到“滕伽陸”的通訊,正想打過去,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按下了他的手環。
“别告訴任何人。”徐圖之閉着眼,聲音很輕。
“但是你……”
“如果有其他怪異知道我生病了,會趁我病要我命的。”
黎敬立刻警覺地看向格瑞迪和赫茲,吓得兩隻緊縮在一起,連連搖頭。
“它倆沒事,我們有契約,它們不能傷害我的。”徐圖之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手指輕輕搔了下黎敬的手腕内側。
有點癢。
[還好,還有心思搗亂,看來病得也不太嚴重。]
黎敬松了口氣:“現在我要做點什麼才能幫到你?”
徐圖之:“陪陪我吧。”
難得一見的,徐圖之露出了脆弱和無助,一眨一眨的眼睫毛像是蝴蝶在黎敬心頭跳舞。
“好啊。”黎敬握住徐圖之的手。
“能上來陪陪我嗎?”徐圖之的目光落在了雙人床旁邊空着的枕頭上。
黎敬:“唔……”
啪嗒,啪嗒。
黎敬甩掉拖鞋,鑽進了松軟的被子裡。
徐圖之立刻幸福地把黎敬摟住猛吸。
格瑞迪&赫茲:不是,我們還在呢??
*
【23:27】
“仙仙的助眠直播就要開始了,這幾天大家睡得都好嗎?”
這次主播換了一身清雅的大袖寬衣,在煙霧中如出塵谪仙,引來一片打賞。
黎敬和徐圖之共用一個手環,投屏在屋頂上觀看。
“你真的不用睡覺?”黎敬再次發問。
徐圖之:“不,我必須看看,這個怪異到底是怎麼用直播間傳播污染的。”
剛剛格瑞迪向徐圖之說明了馮強的下落——漂浮在陽曲河裡,已經死了有五六個小時的樣子。
徐圖之心中憋悶,在匿名向分處彙報過後,更想要在直播間裡找到線索。
“赫茲,”徐圖之冷聲說,“給我把任何可能有怪異的地方都找出來。”
赫茲彎下帽檐:“遵命大人!”
此時,周一揚也在他的地下室裡登陸了直播:“讓我看看,你到底在哪。”
屏幕上,一串串代碼飛速流過,順着星網攻向主播所在地。
隆華市場。
小小的門市樓,緊閉的卷簾門,好像和周圍其他門市一樣已經關門歇業。
但穿過前面漆黑的貨架,打開中間隔斷牆上的鐵門,就會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房間。
房間整體以吸音材料裝修,加塗一層怪異值隔離塗料。唯一的窗戶緊閉着,還用一層漆黑的隔離窗簾蓋住,顯得有些壓抑。
中間布置了直播用具,各種燈光把充滿禅意的布置照得更加唯美。
女人刻意讓直播鏡頭避開了面部,一手拿書,不疾不徐地朗讀經文。
而在主播身後屏風的後面,一根高立的鳥架之上,以鐵鍊拴着一條青灰的鳥腿,其上是覆蓋着炫彩羽毛的鈴铛形身體,無臉,隻有兩隻鳥翅時不時扇動。
“啾啾。”
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從鈴铛裡傳出,又被收錄進直播之中,傳向各地。
女子讀經的聲音,似乎更好聽了。
【昨天星網斷了,沒有仙仙,我又失眠了(T_T)】
【狗教永恒:雖然聽仙仙的直播可以很快睡着,但我總會做很多很累的夢,不知道大家會不會這樣?】
【仙仙今天超美!老婆親親!!】
……
迅速的,一條管理員信息彈出,又淹沒在大量刷屏的信息中。
【-狗教永恒發言已被管理員删除-】
周一揚立刻鎖定了“狗教永恒”。
敲下鍵盤,另一塊屏幕上,直播畫面開始迅速回放,一條條關鍵信息被檢索,從數據庫中提取出來,放大到他眼前——全都是被管理員删除的發言。
【什麼狗屁直播,害老子更暴躁了!】
【聽了兩天直播,眼袋都要挂到嘴角了,爆痘也更嚴重了,你有毒吧】
【越聽越煩,真的有人能睡着嗎?】
……
【随夢:還是決定告别這壓抑的人生,再見了[微笑]】
周一揚的目光停在了“随夢”的留言上:“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聽到過這個名呢?”
抓抓頭發,目光掃過一旁的史萊姆造型音箱時,腦中靈光一閃。
“啊!是她!”
周一揚在社會新聞頁面迅速翻找,很快找到了目标新聞《心态不穩定?或與紅月潮汐推遲有關》。
【截至記者發稿,楓華私立高中已有7名學生自殺。經查,網名“随夢”的高三女生古某某曾多次在星網發布輕生言論……】
就是這個!
這名姓古的女生,也是看了仙語眠者的直播嗎?
她的逝去,和直播間裡的怪異有關系嗎?
紅色的感歎号在屏幕閃爍,圍追IP地址又一次在最後一步失敗了。
周一揚挑高眉毛,再次修改代碼:“還是找不到嗎?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與此同時,赫茲在星網裡發現了異常——數字“2”正夾雜在1和0的洋流裡向各個終端湧去。
“這什麼啊?”
赫茲跳了起來,一下撲住企圖躲藏的2。聞一聞,捏一捏,微弱的怪異值逸散開來,赫茲立刻精神了。
“啊哈!原來是你在搗亂!敢在星網裡撒野,看赫茲爺爺怎麼教訓你!”
赫茲一鼓作氣,逆流而上,一路抓捕帶着怪異值的信号,最後停在了一個直播間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