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思遠自上次與周繼馳争辯幾句後,好幾天沒有往周家跑,隻有是宋承澤一人往返跑,跑了周家又要跑樊家,如此折返幾次,宋家小公子的好脾氣也被磨沒了。
“周大公子,周三小少爺,思遠那邊你真不打算去了?”宋承澤一進門就堂而皇之地坐下,絲毫沒有了文人禮教那些虛禮,招呼着讓毛權給自己上茶水。
“思遠當時也隻是幫忙想想辦法,你何必和他較真呢,我看要不我約你們去城西邊的明月閣聽曲怎麼樣?你就當賞個臉。”
“不去!”周繼馳将面前的冰桶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一幅悠然自在的模樣。
宋承澤撇了一下嘴,思緒一轉,朝着周繼馳打趣道:“要我說,你和甯家三小姐真是有緣,你前不久從虞夫人手裡讨了頓闆子,甯三小姐在甯家也挨了頓闆子,如今,清鴻院裡,要說誰風頭正盛,除了你周三公子,就是那甯繁音了”說完還頗有感慨地揶揄:“啧啧啧,還真是有緣啊!”
宋承澤尾音拖的很長,又一幅若有所指的樣子,引的周繼馳将手中的書本直接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我說宋承澤,你這幾天是不是過的太痛快了,打趣到我頭上了?”
宋承澤一笑,說道:“要我說着甯小姐也真是慘,被你拉去賭馬,平白無故遭此磨難,弄的現在京城裡風言風語,都說甯家意有所圖。”
周繼馳神色隻是微微一頓,随即道:“當然!他們甯家打的什麼算盤我自然知道,甯繁音還入不了我的眼。”
“我覺得也是!”宋承澤眯着眼笑,像是隻狐狸,眼睛裡冒着精光,“不過,我倒覺得人家甯姑娘屬意的不是你。”
周繼馳微微皺眉,表現的絲毫不在意,微微轉了身子,示意毛權扇風扇得快點,“什麼意思?”
“你看看,人家甯姑娘明明與你有婚約,可是眼睛都不眨的就将婚約退了,你受傷之後,雖然來看了你,可人家是和甯公子一起來的,這說明什麼?”
周繼馳從旁邊又抽了一本書,微微側目,心裡卻隐隐有了猜測,反問道:“說明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宋承澤從周繼馳幾乎沒有變化的表情裡感受到了一絲的不滿,仔細去看,又感覺是自己疑心太重:“說明人家根本不想和你扯上關系啊!”
宋承澤一拍大腿,繼續睜眼說瞎話:“你再看看,人家對待孫覺,我可是聽說甯姑娘專門去問了孫公子的傷勢,問完回去就被甯家責罰了一頓,你說這又是為什麼?”
周繼馳翻了一頁書,像是漫不經心地問道:“為什麼?”
宋承澤一下子站起來說道:“當然是甯繁音屬意孫覺啊。”宋承澤掰着手指頭,一件一件地分析道:“你看,你馬場為難在先,孫覺英雄救美在後,還為此負傷去不了清鴻院,甯姑娘願為愛冒風險獨自前往私會,後又被甯家發現受罰。”
宋承澤說得眉飛色舞,毛權聽得津津有味,隻有周繼馳手中的書本越捏越緊。
“再說,孫家比周家,不知遜色多少,啧啧啧,大愛無私,這簡直是話本子裡的劇情。”宋承澤說得有些迷醉,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中,直到周繼馳将手中的書本拍在案桌上,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收斂了些許。
“阿澤,要不我送你去明月閣吧,說孫覺和甯繁音多無聊啊,那明月閣裡的姑娘各個都經曆豐富,你挨個挨個打聽,到時候,宮宴之上,聖上問起來,你多講講?”
周繼馳橫眉一挑,輕哼一聲,對着宋承澤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無趣!”宋承澤又懶散地坐了回去,一幅懶洋洋的樣子,随口問道:“你家二哥也快回來了吧?也不知道是周大人先回來還是你二哥先回來。”
“問這個做什麼?”周繼馳擡頭問道。
“看看什麼時候有人能收拾你!”話音剛落,宋承澤就機靈的從位置上跳開了,躲過了周繼馳仍過來的書,笑嘻嘻地說道:“周三少爺,明日傍晚,明月閣聽曲,你可不能不來。”
宋承澤說完就一溜煙似地離開了。周繼馳盯着手中的書看了半晌也沒再翻開一頁,有些煩躁的将書本放下,扯着嗓子叫道:“班放,這都是什麼書,換些書來”
毛權在扇着扇子,憨憨地解釋道:“這些書都是柳大人推薦的,班放一本一本按着清單專門找來的,公子是覺得這書不好嗎?”
周繼馳用書直接敲在毛權的頭上,說道:“不好,很不好!”
到了約定之日,周繼馳雖然嘴上說着不去,但是還是誠實的按照宋承澤約定的時間到了明月閣,這明月閣是京城裡有名的茶樓,隻是這茶樓與一般茶樓不同,這茶樓的前身是個青樓,也叫明月閣,隻是這青樓,除了煙花巷柳,風花雪月,最令人流連忘返的卻是這裡的仙樂。
有道是如聽仙樂耳暫明,出衆的樂技才是這明月閣的活招牌。
如今的明月閣已經改立為茶樓,雖為茶樓,可更像是一個聽曲的地方。
周繼馳騎着疾風慢悠悠地踱步過去,毛權在前邊牽着繩子,人高馬大,想讓人不注意都難。明月閣的劉姨娘的就認出了周家的小公子,慌慌忙忙的招呼着小厮上前迎接。
“周公子,今日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明月閣新來了一位姑娘,琴技極好,周公子今日是有耳福了。”劉姨娘笑嘻嘻地說道,身上的脂粉味直沖周繼馳的神經。
周繼馳擡手在空中揮了揮,散開了些濃膩的香味,道:“宋承澤呢?”
“宋公子早就安排好了包廂,快給周公子引馬”
周繼馳順着指引上樓,推門而入,外面熱熱鬧鬧的,這包廂裡面倒是冷清的很,平時竄上竄下的宋承澤此刻就在一邊睜着眼睛幹噎水。
樊思遠也在其列,倒是來了一位意外之客,周繼馳掃了一眼。
不對是兩位。
韓哲。
韓哲見到周繼馳推門而入笑嘻嘻地說道:“周公子終于來了”說着站起來,一幅山水墨畫的扇子應聲而開,輕點了幾下胸脯,又說道:“你看,我還帶來了清越,這人多才熱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