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說着,眼眶裡波光流轉,像是陷入了往事:“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後院裡打雜的婆子,眼睜睜的看着流光閣沒落,一個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人指指點點,就連送菜的車夫都不願來這流光閣了,當時還年少的明月姑娘本是養在七月姑娘的名下,名上叫上一句姐姐,可卻是實實在在被七月姑娘照顧長大的,七月姑娘教她撫琴識曲,以便将來後繼有人,隻可惜.....造化弄人,如今明月閣開了起來,仿若當年的流光閣,明月隻是癡癡等待當時的七月姑娘,老身有幸從那場火光中活了下來,便跟随明月姑娘至今了。”
說完,劉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淚光,不由慨然長歎:“誰知道當年的七月如今又在何處呢?如今想起來,當真像是夢一場。”
說完又仿佛回過神來,換上了笑容:“我說這些幹什麼,都是些陳年舊事,各位公子就當一樁奇談,一聽了之,莫要掃了各位貴公子的興緻。”
“所以每逢七月,明月姑娘就閉門謝客,不僅是因為七月這個名字,更是因為七月姑娘失蹤之時正好七月?”樊思遠緩緩接過了話。
“樊公子有心了,還能記得這些事。”劉姨娘庸俗的妝容不合時宜,此時沒有滿臉堆笑,倒是能看出些歲月的痕迹。
宋承澤隔着擺放果盤的桌子靠近,悄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聲音很小,但還是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宋承澤不自然地幹笑兩聲說道:“我好奇,多問兩句”
樊思遠正色道:“當年我跟随老師學習,對此事略有耳聞。”
劉姨娘點點頭說道:“當年這六位姑娘相繼失蹤之後,流光閣人心惶惶,才有人報了官,這案子經時任的京兆府尹劉大人之手,樊公子當時年少,還能記得如此細節,當真是有心了。”
樊思遠跟在之後解釋道:“劉大人與我老師師出同門,乃登陵湯氏門下,也算的上是我師叔,略微了解些内情,之後我老師又曾提起過此事,故而印象深刻些。”
周繼馳了然的點點頭,樊思遠之前算的上是正經貴公子,得名師教學,自身又努力上進,在這京城裡也是叫得出名号的才子,隻是......
周繼馳眼神在樊思遠身上微微停頓,不知為何,這位聲名鵲起的才子卻轉了性子,變得不務正業,整日跟着自己為非作歹。
思及此,周繼馳微微皺眉,對自己下意識的想法有些不滿,心中暗自“呸”了一聲,什麼為非作歹,明明是潇灑快活。
王天業見着故事聽得七七八八,趕緊開始套近乎:“周公子,你看這故事聽得差不多了,要不叫姑娘上來解解悶?既然知道此番内情,那這明月姑娘多少有些晦氣,我看這今晚的丁香姑娘的琴技也不錯,不如?”
周繼馳道終于擡眼了看了一眼王天業:“晦氣?這可是明月閣,明月閣能有今天這番光景,說什麼也談不上晦氣。”
王天業笑容再次凝滞,隻能尴尬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大口喝了幾口,裝作掩飾。
周繼馳站起來,對着劉姨娘說道:“既然是彈琴論曲的地方,就不要讓姑娘們委屈自己,明月閣如今熱鬧非凡,在這京中獨樹一幟,倒是讓我想一睹當年流光閣的風采了。”
“流光閣?”一聲女聲突兀的闖進來,緊接着包廂的大門被打開,進來一名女子,身上紅衣輕紗,手中一把輕羅小扇,長發及腰,膚白如雪,但相貌卻文靜不張揚,絲毫沒有妖冶妩媚之氣。
“劉姨娘,你又在亂嚼什麼舌根!”女子入内以後,先是溫聲斥責了幾句老鸨,而後向着衆人賠罪道:“一個老嬷嬷,總是愛胡說,各位公子見笑了,我給各位送上明月閣的好酒‘雨歸’賠罪。”
樊思遠眼眸低垂,随手端起茶杯抿了幾口。
衆人小聲議論:“雨歸?”,這麼名貴的酒,暗自感歎明月閣當真大方。
話雖如此,但在場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他們都是借了這幾位富家公子的秋風。
宋承澤好奇地問了句:“随随便便就送出雨歸,這位小娘子可是鼎鼎有名的明月姑娘?”
王天業聞言盯着明月姑娘直勾勾的瞧,不隻王天業,就連酒勁還沒散的甯修齊也慢半拍的向着那女子看去。
“小女明月,見過各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