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鴻濟這幾天如同撞了邪一般,先是客客氣氣邀約青州王家一同去普濟寺的釋心大師那裡祈福,本來還沾沾自喜,以自己現在這樣的身份,王家自然滿心滿意地答應,結果王家王建茂轉頭就像是變了個人,不僅言辭之間多有譏諷,更是将甯鴻濟親自拜下的請帖拒之門外,甯鴻濟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種冷淡,頗有些郁悶。
其實,這種祈福當然不是非要和王家才能去,隻是......
甯家此刻頗有些拮據,想要見上那釋心大師一面自然少不了花銀子,甯鴻濟自然想着借着王家的秋風破破最近的魔咒。
甯鴻濟看看自己前些日子的鋪張浪費,又看看近期發下來的俸祿,心裡不免抱怨:這...不夠花啊!
就在甯鴻濟郁悶不已的時候,潘如蘭突然激動地告訴他周家發來了請帖,邀約一起前往普濟寺,甯鴻濟不敢相信連問了三遍:“真的是周家?”
潘如蘭眼睛裡閃耀光芒:“就是那個周家!”
甯鴻濟眼中閃出淚花:“我們甯家終于有了出頭之日。”
潘如蘭喜上眉梢,唠唠叨叨:“聽說那天京中貴人們都要去,修齊...還有之遙可要好好準備準備!修齊現在是清鴻院的學生,現在若是得到周家的賞識,将來定是前途無量!”
潘夢蘭臉上美滋滋,眼睛閃閃發光:“還是我家修齊争氣,清鴻院那麼多人,怎麼周家就偏偏邀請了我們?”
甯鴻濟一撫胡須連連點點頭,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喝了一口茶水,酣暢淋漓,轉而看見潘夢蘭喜不自勝的模樣,上下打量一翻,說道:“你...你也好好收拾一下,到底一個農婦,到時候見到周夫人,丢了周家的臉面不說,可不要斷送修齊的大好前程。”
潘夢蘭神色一僵,嘴角的笑容慢慢垂了下來,僵着神色讨好道:“還是老爺思慮周全。”
甯鴻濟呸了一口嘴裡的茶葉,神色微微不滿,還未啟唇,便聽見門外丫鬟們的聲音:“二公子!”
門一推開,甯修齊便出現在了眼前,正要躬身行禮,甯弘濟一擺手道:“免了免了,你來了正好,正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甯修齊看看潘夢蘭,又看看甯弘濟,兩人神色各異,卻又有着一樣的興奮,甯修齊不不禁心下一緊。
甯鴻濟:“周家邀請我們一同去普濟寺,聽聞周家三公子拜師在柳博淵柳老前輩之下,你們也算是同窗,這次你也要好好表現,不要再任性妄為。”
甯修齊臉色一沉:“什麼?什麼周家?”
甯鴻濟:“京城裡的周家還能是誰?整個京都你還能找出第二個能給我們家下請帖的周夫人嗎?”
甯修齊臉色鐵青:“周家人要我們去我們就得去嗎?而且......”
甯修齊看向站在一邊的潘夢蘭,又看向甯弘濟,吞下了後面的話:“甯家小門小戶,周家貿然邀請不知道是什麼用意,父親...若是不清楚...”
甯鴻濟臉色冰冷:“什麼用意?周家什麼用意?修齊,你謹慎行事固然是好的,但是不要謹慎過了頭。”
甯修齊仔細盯着甯鴻濟的臉,看不出絲毫的異常,“或許是因為一些...過往的淵源呢?”
聽見此話,甯鴻濟投來審視的目光,甯修齊在那張年近半百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慌張或者疑惑,隻有面對岌岌可觸的權利的貪婪和興奮。
甯修齊慌張地低下頭,解釋道:“前不久清鴻院引論,周公子引薦孫覺被拒絕,而繁音卻意外進入了引論。還有,再之前,賽馬一事,還有我們登門拜訪一事...”
甯修齊頓了一頓,繼續道:“近來京中甯家流言本就頗多,周家現在邀請我們究竟是什麼意思,打的什麼主意,這些都不清楚,貿然接受周家抛過來的橄榄枝,甯家還有下一次翻身的機會嗎?”
甯修齊這話倒是把前幾天周繼馳唬自己的話學了個十足,謝清靈邀約一起去上個香拜個廟,打的什麼主意甯修齊心裡自然知道。
甯鴻濟眯了眯眼,面上似有松動,“這京城裡做大官的自然有做大官的度量,之前那些小事哪裡入得了周夫人的耳朵,再說,京城裡的流言什麼時候停過?今日這家,明日那家,我們隻不過是剛剛到京城,那些人圖個新鮮而已。”
此話一出,甯修齊已心知掙紮無果,妥協道:“父親既然已經思慮周全,我本不必再推拒,但是還有一事...”
“父親之前可曾認識清鴻院的院長柳博淵?”
甯鴻濟端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側頭斜睨,“認不認識與周家又有什麼關系?難道你在清鴻院裡闖了禍事,還要我這個父親以官身去替你求情嗎?”
自從沈家一案被翻出來到現在,甯鴻濟一直不聞不問,除了一開始陡然知曉之後的暴怒,現在甚至對去見周家這樣極其敏感的事情都極其遲鈍了。
甯修齊心中又暗自想道:周家在他眼裡當真隻是權利的象征嗎?他還記得當初自己的沈夫人嗎?
“既然父親不認識,那我便沒有什麼好問的了,一切随父親安排吧。”
甯鴻濟很快就安排上了,不出幾日,這件事情就傳到了王家王建茂的耳朵裡,臉色冰冰的王建茂立馬就就換了副臉色,專門笑臉相迎的在下朝的路上等着甯鴻濟。
“甯大人!近來可好呀?”王建茂兩隻細長的眼睛快要眯成一條線。
甯鴻濟冷哼一聲,腦袋一擡,揚長而去,王建茂見狀,立馬追上,“甯大人,甯大人!”
甯鴻濟回頭,堆上滿臉假笑,說道:“原來是王大人,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王建茂看了看自己略有些肥胖的身材,嘿嘿一笑,心道:每日上朝我可是就站你前面的啊!
王建茂捏了捏自己的圓潤的鼻頭,眼裡冒着精光,說道:“甯大人可是有什麼喜事?我見甯兄榮光煥發,想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甯鴻濟嘿嘿一笑,心裡卻忍不住咒罵。
甯鴻濟繼續假笑:“哪裡哪裡,還不是就是犬子清鴻院的事,實不相瞞,修齊那孩子最近不聽話,我呢管又管不來,索性放手讓孩子們自己折騰,甯兄我啊現在可是一身輕。”
嘴裡雖然滿是抱怨,神情可是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