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繁音呆愣了一下,錯開視線,“什麼...什麼沒用...”
“我沒有攔住我母親,是我沒用。”周繼馳的聲音明明很小,可甯繁音卻恍惚這聲音在自己耳邊一樣,缱绻而又勾人。
“所以,甯繁音”周繼馳隔着一個書架,微微靠近,視線熱烈而又真誠,“我可能要失信了。”
語氣之中隐隐有種做錯事之後的委屈與小心翼翼,“你怪我吧,我沒用。”
“沒...沒關系。”甯繁音的聲音慌張中帶有一點愧疚,可這句沒關系并非完全出自本心,更像是被周繼馳自我責怪後順勢而下的安慰,“還有機會...”
“我看周夫人也不是行事莽撞之人,這次有韓公子在場,婚約一事應該不會被提及。”甯繁音聲音壓得很低,知道周繼馳一向對着這門親事避之不及,下意識躲避孫覺和甯修齊的注意。
周繼馳語意不明的“唔”了一聲,“那要是下次我也沒有攔下呢?”
甯繁音擡頭,不明白周繼馳此話何意。
周繼馳眼神落在甯繁音面前的信封之上,心虛地躲避甯繁音探究而又疑惑的神情,重複道:“若是下一次,我還是攔不住我母親怎麼辦?”
甯繁音被周繼馳這突如其來的假設弄懵了,這婚事一直以來都是周繼馳在斤斤計較,竄上竄下想着法子怎麼解除這婚約,可是,現在卻突然停住了。
攔不下來怎麼辦?
這個假設似乎從來沒有在甯繁音的腦袋裡出現過,如果周夫人一意孤行當真和潘夢蘭提了親事,那會怎麼樣?
自己當真會這樣嫁進周家嗎?
周繼馳等了半晌,這半晌的時間裡,不知道是心慌還是緊張,他連催促甯繁音回答的話都僵在喉嚨裡。
“找到了!”寂靜的空氣裡被孫覺驚喜的一聲呼呵打破。周繼馳與甯繁音之間的凝滞的氣氛也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衆人視線全被孫覺這一聲吸引住。
孫覺手舉着一封陳舊的發黃的信封,攀在高高的梯子上,被塵土弄得灰頭土臉,臉上卻是如獲至寶的驚喜。
“顔義當年的祈願紙!”孫覺三兩步從梯子上跨下來,最後一步被梯子腳絆了一下也渾不在意。
孫覺将祈願紙遞到甯繁音面前,泛黃的信封之還有一層厚厚的灰,孫覺又将遞出去的信封收回來,在胸口的衣服上擦拭一番,重新遞到甯繁音的面前。
“孫公子當真運氣好,一下子就能找到。”甯繁音擡手之際,周繼馳已經搶先一步将信封接了下來,非常熟稔的拆開,盯着信紙連看了三遍,卻始終沒有出聲。
甯修齊忍不住道:“顔義到底許了什麼願,周繼馳你倒是念出來啊!”
周繼馳歎了一口氣,惋惜道:“看來這次是想錯了。”
說罷,便将信封紙展開,面向衆人,“隻是平常的許願,想要發财而已。”
甯修齊看向許願紙,一字一句地念道:“神明保佑,願小人顔義此生能夠财富萬貫,富裕滔天。”
甯繁音:“這顔義還真是從一而終的貪财啊。”
孫覺此刻神情卻有些詫異:“顔義之前還有什麼貪财之舉嗎?”
周繼馳将許願紙一掌拍在孫覺的肩上,洋洋得意道:“小秘密!”
甯繁音,甯修齊二人均微有慚愧,沉默不語。
孫覺見狀便隻是微微一頓,道:“這隻是顔義來京城的第一次許願,我們不妨再找找看,也許之後幾年顔義也到過普濟寺,說不定能看出什麼問題來。”
在場四個人,獨獨孫覺不知道顔義與虞夫人一事,同樣也是在場四人,獨獨是孫覺冒着風險翻越普濟寺而來。
“孫公子”甯繁音叫住孫覺,遞出自己的手帕,心懷愧疚道:“并非有意瞞着孫公子,隻是我們有誓在先,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洩露,抱歉。”
孫覺一愣怔,這一愣怔的瞬間,甯繁音手上的手帕便被周繼馳抽走了,周繼馳順帶自來熟地攬住了孫覺的肩膀,“孫覺說得對,再找找看,我和他一起找找,說不定還有什麼線索。”
周繼馳摟着孫覺,放在孫覺肩上的手微微用力,連帶着孫覺一起轉身向着剛剛孫覺翻出顔義祈願紙的方向上過去,隻是孫覺身體已經轉過去了,頭卻扭了回來,向着甯繁音微微一點頭,“甯小姐,無妨的。”
什麼無妨?當然是對孫覺因為此事弄得渾身上下灰塵撲撲。
“無妨什麼無妨,你剛剛在哪找到的?我也去翻翻,你這個人一點都不細心,說不定剛剛那個地方還有什麼遺漏的...”
周繼馳的話還未說完,撇眼看見孫覺回頭去看甯繁音,五指微微用力,然後陡然松手,将手撫上孫覺的後腦勺,強勢地将孫覺扭回正位,“孫公子,你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