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哲離開之後,周繼馳冷不丁道:“甯繁音,你和孫覺也是這樣嗎?”
甯繁音一愣:“什麼?”
周繼馳站到甯繁音的面前,強迫她擡頭看向自己,陽光撒下來,甯繁音大半張臉都在周繼馳的陰影裡,甯繁音被太陽光晃了眼,周繼馳那張平日裡桀骜的臉還沒清晰的落入眼中的時候,就聽見周繼馳壓着聲音,沉聲道:“你是怎麼和孫覺商量好今天來普濟寺的?還是說也是像今天這樣,你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隻要自己想辦到的事情,你就可以毫不留情的決斷,出賣誰,或者和誰合作,你根本就不在乎?”
甯繁音的視線彙聚,慢慢看清周繼馳的臉,英俊的五官此刻生硬的迸發着主人的情緒,冷漠而又鋒利,隻是在周繼馳的眼底裡,甯繁音看見了周繼馳眼底裡逐漸翻滾的怒氣。
“和韓哲合作不好嗎?顔義的事情他遲早都會查出來,而海溫茂我們到現在為止幾乎算是一無所知,況且.....”
周繼馳更近一步,眼底的怒氣慢慢布滿了整張臉:“況且什麼?況且樊思遠還等着你叫樊清越去過什麼不着調的生辰,又或者,你想着讓樊清越給你打探韓哲那邊的消息?還有什麼打算?你可以現在一并告訴我,讓我知道,周家到底在你眼裡值多少?”
甯繁音抿着嘴巴,說不出話來。
甯修齊後知後覺甯繁音與韓哲做了什麼交易,道:“繁音,你答應過...周夫人的,不會說出去的。”
甯繁音眼底一暗,道:“我知道,我有把握。”
她不知道韓家那邊對于他們的情況知道多少,但是從今天周家邀請甯家來普濟寺的這一刻,她就知道,機會來了,周家現在成為了她最有力的底牌,盡管這張底牌毫不存在。
周繼馳冷哼一聲:“甯小姐既然如此心有成算,倒是顯得我們這些人有些礙眼了,我周三從小到大都堂堂正正的,從來不藏着掖着,甯小姐這當面一幅模樣,背後另一幅打算的行事作風叫我周某人刮目相看。”
甯繁音開口道:“周繼馳,你冷靜點”
甯繁音放軟了聲音,試圖讓周繼馳冷靜下來:“樊思遠說過,這個海溫茂是樊清越的啟蒙老師,我隻是想知道海溫茂的消息。”
“我可以幫你查!不論是海溫茂還是樊清越,我都可以幫你查!”周繼馳更進一步,絲毫不給甯繁音退縮的餘地:“參加清鴻院的書生門徒,無論是誰和韓哲合作都可以,可是,甯繁音,你還記得你是誰嗎?沈将軍又是誰!那韓哲一口一個沈賊,你究竟.......”
周繼馳的聲音幾乎被碾碎在口舌裡,他眼神裡的憤怒鋒利如刀刃,最終他還是吞下了最後幾個字。
你究竟是不是沈家的後人?
甯繁音輕歎一聲,無奈道:“我知道”
“我知道韓家于我而言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但是這是最正确的選擇,韓哲是好是壞,對我來說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真相才是重要的!
周繼馳冷哼一聲,像是放棄了,冰冷道:“既然如此,我以周家人的身份警告你,當時你已經答應我母親,虞夫人之事不可洩露半分,直至今日,依然如此,日後要是我聽聞關于靜安公主的半分流言,甯繁音,你——”
靜安公主乃虞夫人所出,據說當年虞夫人入宮後不久就懷有身孕,當時聖寵漸盛,聖上渴望公主已久,太醫診斷虞夫人此胎公主幾率極大,靜安公主誕生之後,虞夫人本應該榮寵萬丈,可之後卻盛寵漸衰。
不過好在聖上對靜安公主視若掌上明珠,倘若虞夫人之前進過青樓的事情被有心人利用,周繼馳不敢想象,京中的流言就會甚嚣塵上。
想到此處,周繼馳收回了自己最後的半分柔情:“甯繁音,從前我以為你膽小謹慎,雖然膽大包天進入了清鴻院,但我以為你至少不是貪權慕财之人”說罷,周繼馳退後一步,收回了所有的戾氣,甯繁音有了喘息的機會,“現在看來,我當真是瞎了眼。”
甯繁音盯着周繼馳失望的臉,動了動嘴,最終沒有出聲。
周繼馳走後,甯繁音盯着周繼馳遠去的方向看了半晌,卻一動未動。
甯修齊歎道:“繁音,韓家與周家本是水火不容,周夫人是信任我們才...”
甯繁音:“我知道。”
“韓哲現在不知道海溫茂的消息。”
甯修齊一愣,反問道:“什麼?”
甯繁音吐了一口氣,想要從胸口處沉甸甸的壓迫中釋放出一絲的喘息,“如果韓哲知道海溫茂的消息,絕不會放任樊清越到我們手中。”
“人一旦有了開口的機會,就會有洩露秘密的風險。”
“隻有一種可能,海溫茂的消息隻有樊思遠和樊清越一起才能拼湊出來。”
甯修齊怔怔地站在原地,喃喃道:“可...顔義...既然你有打算,你又為什麼不告訴周繼馳?周夫人畢竟如此信任我們...”
甯繁音回頭看了一眼祈願寺高聳的寺頂,“哥哥,你有沒有想過——
“周家也可能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