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伯支支吾吾,甯繁音看了看周繼馳,又看看那老伯,問道:“這傷口可有什麼不對?”
那老伯伸手顫顫巍巍,再開口時幾乎是聲淚俱下:“周三少爺!你放過我們吧!”
甯繁音一愣,周繼馳卻一臉茫然,但見那老伯幾乎要跪下,周繼馳一把扶住,着急忙慌地說道:“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那老伯抹了一把臉,委屈道:“周三公子,周府上的大夫,馬之道,正是我的師兄啊,我們馬家醫道世家,現在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周繼馳聽着這老伯的控訴,依稀想起來這麼一個人,可這人好好地活着,眼前這老伯卻像是哭喪一般。
“胡說八道,馬大夫在周府上好好的,況且,他年紀比你小,做你兒子也是做得的,怎麼會是你師兄?”周繼馳立刻反駁道。
那老翁一抹鼻涕,“那就是我師兄!本是這妙手回春的當家聖手,現在呢?被你搶走了!”
周繼馳噎了一下,又聽見那老伯說道:“還有!我本後繼無人,好不容易收了一個小徒弟,現在呢!被你們弄到什麼遼州去了,他又沒上過戰場,不是白白送命嗎?”
“還有還有!我收了一個小兄弟本是說好讓他試試藥,你們周家二話不說,非把人搶走了,逼着人家當傻子!”
周繼馳聽不下去了,阻止道:“誰?誰是傻子?”
那老伯脖子一梗:“你身邊那個小侍衛,毛權!”
待在周家抱着冰桶的毛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狐疑了幾秒鐘,興高采烈豪飲了一碗冰鎮酸湯,通體暢快。
而這邊,周繼馳和甯繁音一時無語,甯繁音半晌才開口道:“毛權...是個傻子?”
周繼馳道:“不是!隻是蠢了點,不傻!”
而剛剛喝完酸湯的毛權又打了一個噴嚏,這次連狐疑幾秒都沒有了,迫不及待地又喝了一碗。
那老伯還在哼哼唧唧,周繼馳打斷道:“這位...馬大夫。”
那老伯擡起頭,眼淚汪汪,道:“我姓胡。”
周繼馳、甯繁音:......
“胡大夫”甯繁音開了口,“這些往事暫且不說,能先看看這傷口嗎?”
胡大夫撇了一眼周繼馳的額頭,點點頭,卻道:“不過要加錢。”
周繼馳皺着眉,有了幾分經驗,耐心道:“為什麼?”
胡大夫一本正經地回道:“我們人丁稀薄,現在被你們弄走了這麼多人不說,還要給他們立碑,燒紙...”
周繼馳耐心瞬間被耗完:“等等,人都還活着,燒什麼紙?”
胡大夫激動道:“人是活着,可還在這醫館裡嗎?!既然都不在,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别?!”
甯繁音看不下去了,阻止道:“好好好,加錢加錢,先看傷。”
胡大夫瞬間喜笑顔開,一邊應和一邊就去找藥了。
周繼馳忿忿不平道:“這大夫胡攪蠻纏,不講道理。”
甯繁音‘唔’了一聲,找了找錢袋,翻出一些碎銀子,恰好胡大夫已經掏出了藥,此時見着甯繁音手裡的銀子,換了副面孔笑眯眯道:“一日兩次敷在傷口上,不出三日就會回複如初。”
甯繁音囊中羞澀,不知道這些銀錢是否足夠,索性全部給了胡大夫:“這是全部了,若是不夠的話...”
周繼馳:“足夠了,不過是些普通的創傷藥,他還能要出天價不成。”
胡大夫看了看周繼馳,又看看甯繁音,道:“足夠了足夠了。”
付了錢,胡大夫終于大發善心,讓他們把藥上完再走。甯繁音輕輕将藥塗抹在周繼馳傷口上,周繼馳仰頭睜着眼,一動不動地盯着甯繁音。
發絲,眉眼,這麼近的距離,周繼馳愣愣地看着,沒有往日毫無由頭的旖思,卻讓周繼馳醉在其中。
“好了”甯繁音将剩餘的藥塞到周繼馳的手中。
“嗯”周繼馳回神,低頭時滾了滾喉頭,隻說出了一個字。
胡大夫左瞧瞧,右瞧瞧,總算是看出點門道了,“這傷口藥上得不錯,但是手法不算成熟,這位小姐若是願意,可付費同我學習學習醫術。”
周繼馳黑了臉,明知道甯繁音現在錢都給了他,還想着要錢,“繁音,這大夫信不得,草包一個。”
胡大夫還想狡辯幾句,周繼馳一瞪眼,胡大夫摸摸鼻子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我二哥說過——”甯繁音緩緩開了口,“你也信不得。”
“周繼馳,我能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