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派兵護送也合理。”帝釋霄沒給她機會,堵住最後的路,“陛下覺得東棘的事,方便明查嗎?”
“你明知故問。”姜蕪磨緊牙口,迎着他的臉頰,又是一口,“孤但凡明着去查,打草驚蛇不說,帝閣盛宴的節骨眼兒上,無端樹敵,你逼着孤開戰。”
帝釋霄蹭着印子,指腹隐約生熱:“所以陛下氣急敗壞,便要襲擊臣,第幾次了?臣得找個日子,好好給陛下改改?”
姜蕪唇瓣濕潤,紋絲不亂地張嘴道:“孤不白占便宜,尉遲你有本事,現在給孤改。”
帝釋霄在她的唇前,摩挲了幾下。
“白太醫,孤命你上前來。”姜蕪長籲一聲,“方侍中,既然是你帶他來的,也不容孤再去尋,一并幫忙。”
白書雲擦着兩鬓的汗,抓起藥箱,擡腿才剛走一步,帝釋霄圈住陛下的腰,他手腕一轉,雙方纏得更近。
方洄把這一幕看的真切,連忙拉住白書雲,緊閉雙目。
“你不惜命。”姜蕪颔首幾許,“孤也管不得你。”
帝釋霄依舊是那張冰冷的臉。
“不論陛下願意與否,等此事了卻,你會低頭的。”
“若是你口中的低頭,出自上位者的臣服。”姜蕪不屑一顧,“那麼孤可以無所考慮,與你魚死網破。”
帝釋霄抵着她的命門:“陛下的賭約,臣的條件,姜氏,你我彼此彼此。”
姜蕪沒來由地感到刺痛。
“你不必提醒孤,賭約隻有一條,但你的條件,未免太多?”
“陛下裝糊塗?”帝釋霄笑吟吟道,“賭約賭的是命,臣擁有的,不止一條命,條件開的再多,那又如何,比不過陛下心狠。”
姜蕪負手在後:“孤最是清楚不過,你這會兒不裝了,想必也是想通了,那條件說清楚吧。”
“誠如陛下所想的,臣并非謀其上位,而是要你一人,隻對我低頭。”帝釋霄拉過她的手,故意停在了血口。
姜蕪之前是為了捂傷,如今用勁像是在報複,擡眸時的對視,是一時不清的心悸。
黑了的血口,折磨着帝釋霄的經脈。
他仰天而看,目光渙散,重重地倒了下去。
“帝卿!白太醫何在!”姜蕪怒喝道,膝蓋及地。
“陛下!”
場面瞬間變得緊張。
姜蕪護着他的腦袋,樣子看起來相當狼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袖間多了一隻手。
白書雲扔下藥箱道:“陛下,帝都統這身的傷,先交予臣醫治,您暫且回宮一避。”
帝釋霄亂語道:“不要走,為什麼騙臣,你騙臣......”
姜蕪揚起衣袖:“孤想避,他沒給孤避的選擇。”
“依臣所見,帝都統一時半會兒,可能難以恢複神志,不妨由白太醫施個針,讓他松手可好?”方洄自是體諒陛下的難處,再看帝釋霄的毅力,兩難之間,得看白書雲的造化了。
銀針施下好幾個穴位,深淺不一,根根封到好去處,但那隻抓着的手,始終沒有松開的痕迹。
白書雲倒吸一口冷氣:“陛下,帝都統的傷,施針隻能護住經脈,能試的穴位,臣已盡力一試,至于這......”
“你的醫術,孤向來不疑。”姜蕪試圖掰開他的手,“除了施針的法子,白太醫應該還能有别的辦法,孤要你在最短時間内,讓他放孤走。”
“陛下莫慌,好在臣來時有所準備,下藥不在話下。”白書雲捯饬着藥箱,拿出了一個小藥瓶。
帝釋霄四指往裡,觸到異樣的溫度,突然勾着對方。
“本都統不需要什麼藥。”
“針都成了無用,帝卿該問的都問了。”姜蕪不解道,“你說孤執着,孤看你如今,十頭牛都拽不走。”
“嗯,還不是陛下沒,沒有答應......臣的附加條件。”帝釋霄費勁撐起眼皮,“臣便要耗着。”
“耗了孤這麼久,實在令人捉摸不透。”姜蕪盯着那隻手,“孤可以答應你,隻是此後的條件,你要得寸進尺......休想。”
白書雲将藥瓶打開,在手中倒出了幾粒,那藥丸遞到帝釋霄的嘴邊,送也送不進,真怕對方活不過。
“帝都統,白兄我命薄,你行行好吧。”
姜蕪手背一抖,毫無征兆地被他扣住,藥丸滾到掌心,指腹壓住了它。
帝釋霄憑借自己的感覺,語氣緩和道:“你的命,由陛下定奪;臣的藥,自然要陛下來喂。”
姜蕪:“......”
“帝兄,你——”白書雲把藥瓶丢進箱内,拔走銀針,登時跑到李初的身邊,紮了起來。
“臣去找工具。”方洄躬下身子道,“太醫院離此處,說起來有些遠,路上容易出變故。”
姜蕪縮了縮手指。
帝釋霄小心翼翼地挨到她的手邊:“陛下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