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尾聲，林威也準備離席了。正當他起身時，厚厚的雕花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傭人的聲音模糊，在推開一絲門隙後才能聽到管家的勸阻聲。

”老爺還正在和二少爺用餐…”

威嚴又中氣十足的女聲打斷他：“我什麼時候來林家還需要他準許了？”

林威當然聽得出外面說話的人是誰，臉色一沉，但沒有讓仆人繼續在門前攔着，直接讓外面一群人都進來了。

最前面是領路的管家，他身後是一個頭發花白，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奶奶，在她身側正是被林威打回京城的林霁璟。

那位老人也身着唐裝，頸上是大塊的玉牌，手腕還挂着大大小小的佛珠，神色嚴肅，其他林家人見她到來都紛紛起身，唯獨林威還坐在主座，輕描淡寫地看着她。

“林威，你真是人如其名，耍威風都耍到林家身上了。”老人鐵着臉，雖然聲音平平，但說的内容卻一點都不溫和，幾乎不把林威領導者的位置放在眼裡。

“您不是林家的掌事人，就不要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插手。”林威伸出掌面：“送客。”

“如果今天我不來，你是不是真就不把你母親放在眼裡了？把私生子接回家認作少爺像個什麼樣子！”

林威的母親，也就是前任林家掌門人林從斐直接就在另一邊的次位上坐下，頗為不滿地看着對面的司牧雲。

司牧雲任由她打量，似乎根本就沒聽見老婦人說的話。

“林家的孩子需要更多的競争，我也是為了霁璟好。”林威看了一眼不久前還和自己嗆聲的林霁璟：“才多年輕就想着脫離林家了，這怎麼行。”

“霁璟他以後當然會主持好林家，沒必要再讓家裡來個糟心的外人。”

雖然林家以前确實有讓不同的孩子之間競争的傳統，但林霁璟确實很優秀，在事務的處理上面面俱到，要是再讓個私生子來林家，反到對二人的關系都不好。

林從斐似乎還想再繼續勸說，她對林威分權給私生子這件事很不滿，甚至覺得林威就不該越過她去處理這件事。

“你再好好想想，别讓媽失望。”老婦人軟硬皆施，她手上能調動的人僅次于林威，其他林家人都認林從斐為二把手，所以她很自信這次林威肯定會聽她的。

林威長歎一聲：“不用考慮，S市的下線我已經分給牧雲了，他會好好處理和楊家的事。”

“至于霁璟，等他知錯了，我會讓他恢複職位的。”

林威知道母親對林霁璟調離S市這件事很不滿，但不認真敲打林霁璟一下，還真是擔心他忘記誰是他的老子。

餐桌上又變得熱鬧起來了，老婦人顯然還想繼續和林威争辯，但二人都不想在别人面前失态，遂一齊離開了餐廳。

剩下的人終于能離席，因為林家的家規森嚴，長輩離席前，其他人都不能有所舉動，一大泱子人就慢慢地離開餐桌，唯獨司牧雲走向餐廳外帶着的小露台，看着圍欄外濃稠似大團墨汁的夜景，燃起一根煙。

煙霧順着明明滅滅的煙草袅袅升起，司牧雲順勢将攜着煙的手指放在歐式的鎏金圍台上，沒有吸入一口。

他就這麼将煙在指間燃盡，随後離開露台。

“叮咚。”

S市，正犯困的顧念卿收到來自探子的信息，模糊的像素拼湊出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

“這是今天我們跟蹤拍到的照片，司先生就出現了一次，後面進入林家老宅的都走了，司先生還在裡面。”

看着那一豆微微亮起的光，顧念卿記憶回複到那天和司牧雲詳談計劃的晚上。

“我們以後都不能再繼續見面了，手機上的交流也停止，徹底斷聯。”顧念卿順勢在司牧雲可憐巴巴的眼神下删掉了他的聯系方式。

“那我們以後要怎麼傳遞消息呢？”

“我還會派人跟着你。”顧念卿思索着：“如果按照計劃推進了，你就在顯眼的地方幹一件你以前從來沒幹過的事。”

“但不能太引人耳目，必須保持平常。”

“比如？”

比如抽煙。看着司牧雲獨自一人燃盡了煙，顧念卿掐滅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