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禾與扶着她的女人在走向校醫院的途中并沒有碰到什麼學生,路過教學樓,高三的學生正安靜地在教室中上課,她們沉默地走在幽靜的小道上直至進入校醫院。
山海一中作為山海市的重點高中,坐落于山海醫科大學隔壁,兩所學校僅一牆之隔,在前幾年山海一中與山海醫科大學應山海市政府發布的相關文件,進行兩校合作,在合作期間以各自校内的醫務室為基礎在兩所學校分别擴建,因這個特殊的原因,山海一中校醫院的建造并不簡陋,雖然是學校的校醫院,不對外進行營業,但裡面十分寬廣,且設備齊全,不少山海一中的學生畢業後也紛紛選擇了山海醫科大學。
校醫院設立在山海一中的綜合大樓,除卻校醫院外,綜合大樓中還有學校實踐課所用的心理咨詢中心、多媒體室、電腦機房、實驗室等等。
女人帶着陸清禾到了電梯門口處靜靜等待,裡面開着空調,不算太熱,在她們等待的途中,可以看到前來進行實踐活動的學生。
“可以先放開我一下嗎?我手有一點麻了。”陸清禾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手指,扶着她的女人這才恍如隔世般地反應了過來。
“抱..抱歉。”女人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她松開陸清禾的手,下意識地拉了拉臉上的口罩,眼神閃躲,瞥向一方。
“叮”電梯到了一樓,門緩緩打開。
她們乘坐電梯到達目的地,女人領着她推開一扇門,裡面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醫生,她戴着一副眼鏡,手裡正拿着一本紙質病例浏覽,醫生見有人來了,便将手裡的病例放下,她扶了扶眼鏡,語氣和藹地開口問道:“這位同學是怎麼了?”
“運動會800米比賽的時候受傷了,另一位同學在摔倒後昏迷不醒已經送到了附近的醫院,這位同學雖然不像那位同學一樣昏迷不醒,但怕摔倒導緻腦震蕩或者傷到了骨頭,傷口也需要包紮,所以我帶她來校醫院看看。”女人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坐到躺椅上面。
那位醫生聽完後站了起來,将一旁的口罩和一副醫用手套戴上,走到她的旁邊,先是用聽診器在她的胸口處聽探着,而後按了按她的頭部,”同學,這裡按着痛嗎?“
“不疼。”陸清禾搖了搖頭,随後醫生又在不同的位置問着她同樣的問題。
醫生将燈照到她的腿上,在一番操作後,将燈移開,“初步觀察骨頭應該沒有傷到,可以再照一個腿部和頭部的X光片,詳細觀察一下,傷口有些嚴重,避免傷口感染,需要用藥包紮一下傷口…”
“醫生,不用給我照X光片,我包紮一下傷口就行。”系統數據面闆中有陸清禾各項身體的指标與身體狀況,她自然是知道自己隻是擦傷,并無什麼大礙,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系統任務的未知和那位項先生,雖然進度條一直在緩慢地前進,但仍是一團迷霧,在任務完成之前,她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校醫院上,她來這裡也是覺得身旁這位女人有些異常,才選擇過來。
見陸清禾拒絕照X光片,醫生也沒再勉強,隻是又叮囑了她一些注意事項。
“謝謝醫生。”
“那我就先帶這位同學去包紮一下傷口。”女人扶着陸清禾離開了醫生這裡,帶着她去到了不遠處的房間中。
推開門,淡淡的消毒水味傳了出來,映入眼簾的是擺放整齊的床位,房間整體的布置十分簡約,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物,藍色窗簾微微掀開,陽光穿透進來照在角落裡一張鋪着床單的病床上。
她讓陸清禾坐在那兒,自己則是走到醫用櫃旁,将櫃子裡面的藥膏、酒精、棉簽、紗布和繃帶等拿了出來,而後小心翼翼地将陸清禾黏在傷口上的衣服掀開,來給她包紮着傷口。
“嘶…”酒精噴上來的那一刻,還是有些刺痛。
女人用酒精給傷口消毒,待到酒精浸入後,才開始給她上藥,她用棉簽把白色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受傷的地方,将紗布在陸清禾的腿上和手上纏繞成圈,最後打成一個系節。
“同學,已經包紮好了,醫務室那邊還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過去了,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按這個響鈴叫這裡的護士。”女人才将東西收拾好整齊地放在櫃子裡面,轉身對她說道。
“嗯,謝謝。”陸清禾動了動手腕,點點頭道。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女人微笑着,她就将門輕輕攆上,随後離開了房間。
“哎,是玲莉嗎?早上好啊!”走廊上,一個推着醫用推車的護士熱切地跟她打着招呼,可女人卻沒有回應,而是急匆匆地離開了。
“奇怪,這是怎麼了?”護士疑惑地說道,難道她認錯人了?不過她沒多在意,因為前面的護士長正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來了來了。”護士趕忙推着推車過去。
離開房間的女人跑到了樓梯間裡,她避開監控來到一個死角處,确認沒有人後,最終蹲坐在地上,雙手環抱住膝蓋,将頭深深地埋在了裡面。
在這狹小安靜的黑暗處,如果有人走近她,依稀可以聽到她帶着哭腔的自言自語聲:“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隻能這麼做,對不起…”
最終在手機短信的提醒音響起時,才擡起了頭,她的眼裡滿是掙紮後的痛楚,手緊緊地将手機捏着,直到屏幕熄滅。
“考慮清楚了嗎?” 在一間典雅的茶室中,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整個身體掩蓋在陰影之中,看不清面目,他輕敲着桌面,語氣冰冷地說道,他的身邊站在兩個穿着黑色西裝,帶着墨鏡的保镖,保镖高大威武,帶來沉重的威懾感,顯得對面的女人無比渺小。
女人沒有說話,一直低着頭,垂在下面的手緊緊地抓住衣角,捏出褶皺。
“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你們家欠下的債務不僅會一筆勾銷,我還會額外再給你報酬,并送你和你的家人出國,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抓你,我都已經給你安排好了。”男人也并不惱怒,隻是揮了揮手,吩咐保镖将東西放在了桌上,蠱惑般地說道。
是一張銀行卡和簽證,男人将它們推到了女人的面前。
“這件事,會傷到人嗎?”女人沉默許久,心裡再三掙紮着,最終将下唇咬破,流出一抹鮮血,她感受到了唇齒間的血腥味,聲音幹澀地開口說道。
“我們可不做違法犯忌的事情,這隻是一個意外不是嗎?放心,不會有人受到一點傷害的。”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人顫顫巍巍地将桌上的銀行卡和簽證拿在了手中,他滿意一笑,“送範小姐回家。”
“範小姐,請。”男人身邊的其中一個保镖站了出來,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範玲莉猶如行屍走肉般麻木地跟着保镖離開了茶室。
陸清禾在房間中靜坐了一會兒,除卻聽到門外時不時傳來走動的腳步聲和醫護人員說話的聲音外,沒有發現其他的異常,任務進度條中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她打開門離開了房間,外面十分安靜,也許是快要臨近中午,走廊上并沒有多少人的身影,她站到電梯門口等待電梯的到來,在等待途中卻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賀景深。
看到賀景深的那一刻,她在心裡想着:終于來了。
廢了這麼大功夫引她過來,究竟是想幹什麼。
賀景深手裡拿着一個裝着藥的袋子,他從走廊的拐角處走了過來,看見陸清禾時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在瞥見她纏着綁帶的手臂後,滿是擔心地說道:“清禾,你受傷了?”
他的語氣十分溫柔,但這假惺惺的姿态倒是讓陸清禾很是不适。
“叮!”在兩人沉默的時刻,電梯門悄然打開,陸清禾進入電梯,賀景深也緊跟着走了進去。
他們二人分别站在了電梯的兩側,面對陸清禾的疏遠,賀景深并沒有在意,反而自顧自地與她搭着話。
“咔嚓。”在配電控制室中,一個戴着面罩,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将控制總閘的塑料罩打開,戴着手套的手輕輕放在了上面,她猶豫片刻,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般重重地将總閘拉下。
在總閘關閉後,她将總閘周圍連接着電梯控制箱的幾條電線做出經過年歲磨損的樣子,電線如同枯枝般散落在地,隐隐約約能夠看到斷裂的痕迹。
在她拉下電閘的那一刻,整棟大樓的燈光忽閃,随即碰的一聲熄滅,在外走動的人疑惑地向四周看去,房間裡的人也紛紛打開門走了出來。
“什麼情況!”
“…”走廊上吵鬧聲一片。
“怎麼停電了?”一個打着點滴的學生正從衛生間裡開門出來,眼前突然的一暗,差點讓他摔倒。
實驗室中的燈光驟然熄滅,拿着試劑玻璃瓶的學生手猛地一抖,瓶瓶罐罐磕碰的聲音響徹整個實驗室。
多媒體教室中正在上課的學生也都開始小聲地交流了起來。
“别慌張,不要亂走!”前台坐着的護士在這突發情況下很快反應了過來,她扯着嗓子大聲地維持着秩序,走廊上此起彼伏的說話聲這才小聲了一些。
她旁邊的一個護士見此情況便第一時間撥打了緊急電話,詢問具體情況,在得到工作人員說馬上去查詢,并讓人過來後,才挂斷了電話。
“大家不要着急,這邊已經在聯系工作人員處理了!”好在今天校醫院的人不算太多,場面很快就控制了下來。
“去确定電梯裡面有人了嗎?”打着手電筒的校醫院護士長在安撫完病人的情緒之後,便快步地走了過來,她伸手指了指緊閉的電梯,問着周圍的護士。
“糟了,光顧着這兒,忘了看電梯的情況了。”一個護士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頭,聲音焦急地開口說道:“這怎麼辦?”
“咯吱…”在總閘關閉的瞬間,系統發出了一道微弱的警報聲,同時電梯中的陸清禾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她的手下意識地握住了電梯中的金屬欄杆,身體緊貼電梯壁,旁人看不見的貓耳悄然冒出,微微抖動,敏銳地聽到了電梯外機械器件摩擦的聲音。
原本平穩運行的電梯驟然停頓在半空中,燈光猛地熄滅,電梯内幾乎陷入一片黑暗當中,唯有電梯頂上那小小的應急燈散發着微弱的光。
見此情況,陸清禾第一時間就按動了電梯内的緊急按鈕,回應她的是一陣雜亂的機械忙音,随後便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