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華燈初上，大街小巷之中的吆喝聲随處可見。

楚月檀走過幾個賣钗環的小攤，感慨道：“久違的場景啊。”

上一次見到這麼熱鬧的場景還是她死的那一天。

玉瞑抱着二丫走在後面，楚月檀突然回頭問道：“仙君啊，你不會隻是單純地帶我去趟牢房吧？”

這不像他的行事風格。

玉瞑腳步一頓，道：“當然不是，這隻是順路。”

楚月檀笑了笑，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随後又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隻聽玉瞑說道：“城外五十裡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

“有個老和尚。”楚月檀搶答道。

卻見玉瞑搖頭，他徑直往不遠處的衣裳鋪子走去，邊走邊說道：“廟裡有個女仙塑像，世人稱她為青姬娘娘。”

楚月檀随手買了個糖葫蘆，咬下一塊後加快了腳步急急追上玉瞑的步子，“青姬娘娘？保什麼的？”

玉瞑道：“金銀财寶榮華富貴。”

“哦，這青姬娘娘靈嗎？能保佑我成為劍道魁首嗎？”楚月檀嘴裡還含着一顆裹了蜜的糖葫蘆，言語含糊不清。

玉瞑在鋪子的門檻前停下，先是擡手往楚月檀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才邁步走了進去。

楚月檀站在門外捂着頭聽着玉瞑說：“修道之人怎可信這些？”

凡俗信奉神明通常是因為有所求，可他們求的自己又做不到，這才把希望寄托在神明的身上。

但入道之人更依賴自己本身。

“好吧好吧，你突然提起一個什麼青姬娘娘，我還以為你想去拜拜呢。”楚月檀道。

玉瞑走到鋪子角落拿起了一件小衣裳在二丫的身上來回比試，解釋道：“當然不是，之前這青姬娘娘廟香火一般，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青姬娘娘雖然不靈驗但是求了也沒壞處，甚至很多入廟跪拜之人都不知道青姬娘娘是誰，反正進去拜的就是一個心安。”

“哦，是這樣。”楚月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後來......”玉瞑的神色漸漸冷了下去，道：“有人說拜了青姬娘娘之後，他們的孩子就丢了，據傳是被青姬娘娘收做了童子。”

“邪神？”楚月檀立刻下了結論，經常有不知名的精怪占據山中廟宇騙人祈福用香火修煉。

拜了邪神的信徒确實會得到他們想要的，但代價卻是巨大的。

“不像。”玉瞑道：“據我所知，青姬娘娘廟已經存在至少有百年之久，若是邪神早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可偏偏是十幾年前才出了問題。”

楚月檀放下糖葫蘆，這會兒她也沒心思吃了，隻覺得這青姬娘娘廟确實古怪，說是邪神吧，可為什麼早不害人，可不是邪神吧，為什麼又要去抓童男童女。

“那我們要去廟裡看看嗎？”楚月檀問道，她還沒等玉瞑回答，就自顧自地接着話道：“仙君肯定是要去的。”

玉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一連拿了好幾件，最後反複斟酌給二丫選了一件看着無比喜慶的紅裙子。

等二丫自己聽話地把紅裙子給套上，玉瞑又轉頭對楚月檀道：“你也換身衣服。”

他的打算是他們悄悄潛入青姬娘娘廟，那必然是要換一身裝扮了，他們現在這樣一看就是去除妖的。

于是三人再度從衣裳鋪子中出來之後就變成了樸素的平民百姓隐于街頭鬧市之中。

“所以，我還是沒弄明白，既然仙君要去抓妖，為什麼要帶上我？”

楚月檀一邊跟着他在城中走着一邊發問。

玉瞑看了眼懷裡的二丫，道：“帶上你隻是順便，我主要是為了帶上二丫。”

懷中的二丫莫名其妙地發出了一聲：“啊？”

玉瞑解釋道：“之前玄霄宗的人也去青姬娘娘廟中看過，雖然他們在廟裡一無所獲，但還是打聽到了一個消息，就是青姬娘娘并不在廟中，而是在她自己的宮殿之中，每逢四月十五到五月底，青姬娘娘就會選走幾個童男童女。”

“那要是沒有人拜她呢？”楚月檀道，就算是邪神，隻要她是依靠香火修煉的，那就要守則，凡人有求，她要先予再取。

“會有人拜的。”玉瞑道：“其實剛才在鋪子裡我還有半句話沒說完，自從十五年前起，青姬娘娘廟中的香火更旺盛了。”

這一點确實是超出了楚月檀的意料，但很快玉瞑又給了她答案。

他道：“因為青姬娘娘抱走童男童女之後會邀請他們的父母親族，總之就是送給她童男童女的人，她會邀請他們去她的宮殿待上幾日，那幾日之中她會用仙果瓊漿盡情款待，等他們走後還會送一箱金銀。”

楚月檀聽到這裡便不再問了，她已經明白了。

瓊漿玉露對于凡人而言可延年益壽，更何況青姬娘娘還會送一箱金銀，這是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财富。

在巨大的誘惑面前，就算是親子也是可以舍的。

他們站在橋頭，幾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從身旁飛奔過去，她們手上提着花燈跑到橋下的河邊。

這一幕被二丫看見了，她小心翼翼地問：“姨爹，我也想去。”

楚月檀給她潑了盆冷水，道：“你這麼大的小孩兒開口說話都會吓到别人的，更别提在地上跑跑跳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