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别碰它。”周行衍沖着二丫叫道。
但是他說晚了,二丫已經将手伸向了那朵白牡丹。
當二丫手指撫在花瓣邊緣時,白牡丹的那張紅唇驟然裂開一個大縫,而後迅速咬住二丫的一根手指頭。
隻可惜,白牡丹沒有咬動,它嫌棄地将二丫的手指頭吐出去,呸了兩口,道:“什麼東西,難吃死了,不對,你不是活人。”
此刻,是兩隻妖祟的對視,其餘人屏息凝神不敢出聲。
蓦地,白牡丹笑了,它望向了周行衍,道:“你不想回去救你的同門了嗎?”
周行衍心中警鈴大作,道:“你是跟着我來的。”
“但我也沒有想要害你們啊。”白牡丹道:“我也是受害者。”
它幽幽歎了口氣,繼續道:“當初我被賣入牡丹樓,在花月宴上被人殺害,我不甘就此離去,于是冤魂附在一朵白色牡丹花上,我找你們也隻是為了合作,牡丹樓現在被餘娘子控制着,你們的同伴也是被它害的。”
周行衍心中還是有疑慮,“你想怎麼合作?”
白牡丹嬉笑了兩聲,道:“很簡單,你們和我一同進入牡丹樓,然後殺了餘娘子,這樣我的仇報了,你們的同伴也能被救出來了。”
周行衍猶豫了,他不太敢把希望托付在白牡丹身上,可心裡又很想回牡丹樓救同門。
關鍵時刻,還是葉青蘿道:“先不要着急,不是通知宗門了嗎,等師長來了我們再行動吧。”
南宮明也是這個想法,對于葉青蘿的提議連連點頭。
牆壁上白牡丹的虛影不見了,花蕊上的五官則是更加清晰了一些,她那張塗了紅胭脂的嘴唇微微一彎,道:“我也不急,反正我是不會害你的,說起來我也是個苦命人呢。”
長夜漫漫,于是白牡丹給他們講起了故事。
“我娘是個軟骨頭,我爹呢又好賭,在賭坊欠了一屁股債,這債怎麼也還不上,于是他就把我給賣了,賣給了牡丹樓的餘娘子。
我聽樓裡的姐姐說,餘娘子早些年在京城待過,是教坊司裡的出來的,後來年歲到了被放出宮就在彩衣鎮開了牡丹樓。
餘娘子買下我時給了我熱飯吃,還說隻要我跟着她好好學手藝,以後的日子是不會差的,呵呵,虧我還以為她是個好人。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進了牡丹樓一輩子就出不去了,你們知道我每天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嗎?
餘娘子對待來往的客商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可一旦面向我們,她就像是換了一副嘴臉,若是有不聽她話的,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亂棍打死。
但牡丹樓裡的日子,就算不是被亂棍打死,也有其他的死法,總之,樓裡的姑娘們都是活不長的。”
白牡丹的五官皺在了一起,二丫盤腿坐在它身前,問道:“乖乖聽餘娘子的話還會被打嗎?”
“當然。”白牡丹嘲弄一笑:“就算你對她百依百順,可依舊沒人能活得長,餘娘子說‘色衰則愛弛‘,年老以後就賺不到那些客商的錢了,可她又不想養那麼多張吃白飯的嘴,所以......”
“所以,她就把你們打死了?”二丫接話道。
“若是那樣就好喽。”白牡丹滿是恨意,“當姑娘們到了二十有五,餘娘子就會把她們當作商品賣出去,用餘娘子的話說,那就是‘這真是件好商品,用處可大了’。”
二丫問:“什麼用處?”
白牡丹答:“像動物一樣呗,把皮剝下來或者是......吃。”
衆人沉默了半晌,二丫才道:“那你死的比我慘。”
白牡丹道:“可不是嗎?在客商眼裡金碧輝煌的牡丹樓,其實就是一座充滿着罪孽的魔窟,而那些被打死的、病死的、或者是賣出去之後剩下的殘骸,都被餘娘子埋到了後院中的牡丹園中,種在屍體上的那些花兒長得可漂亮了,牡丹樓也是由此得名。”
“你也是這麼死的?”周行衍動了恻隐之心。
“不是。”白牡丹道:“我是被毒死的,所以我這個苦命人最後的願望也隻是想讓餘娘子化作灰飛,我真的沒有想要害你們。”
“等等。”葉子秋磕磕絆絆道:“姑娘你好,我就是想問一下,不是說那一場花月宴上,所有人都死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啊,你是問這個啊。”白牡丹淚眼婆娑,委屈道:“是餘娘子作惡多端得了報應,身上染了病,可她不甘心,她怕一個人走在黃泉路上太過孤獨,所以在花月宴的酒水裡下了劇毒。”
聞言,衆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牡丹哭訴道:“所以啊,我死得不甘心,這一縷殘魂就附着在了一朵牡丹花上。”末了,她又将話題繞回了原點,道:“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要不要跟我合作,我們一起匡扶正義幹掉餘娘子。”
“好啊,我們願意。”
這是一道清冷的女聲,周行衍因之前接二連三的恐吓已是草木皆兵,這會兒聽到了陌生的聲音,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誰tm在說話。”
“你祖宗。”
“我tm......”周行衍反手去摸腰間的長劍,喝道:“我有風華劍,什麼妖祟我都不怕你,難道你們不知道風華絕代是誰的名号嗎?”
“啧,少往臉上貼金了,風華絕代周仙君,那是你爹,不是你。”
那道話音才落,二丫便叫了起來往院門口跑去,“姨姨!”
衆人随着二丫的步子将目光慢慢挪動到了門口,才發覺那裡站了兩個人,其中之一正是剛剛說話的楚月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