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瞬息之間,平地上的風沙殆盡,連同那些燈籠也掉落在地,仿佛方才發生的那一幕不過是黃粱一夢。
但玉瞑希望那真的隻是一場夢,因為楚月檀不見了。
反而留下了叫喚得最歡的楚相瀾。
“抓你?”玉宸看着自己這不争氣的親傳弟子,諷然笑道:“抓的是你嗎?”
說實在的,若不是楚相瀾叫得太過慌張,以至于将他們的注意力都分散了過去,否則謝扶還真不一定能在他們幾位的眼皮子底下拐走楚月檀。
“我去尋。”玉瞑不由分說徑直出了林府。
蕭長陵等人自然也跟了上去,楚相瀾急着對玉宸道:“師尊,我們也快走吧。”
玉宸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成事不足。”
楚相瀾自己也知道羞愧,倒也沒有反駁,隻是他想不通兩件事,其一是他能肯定謝扶認出來自己的身份了,可他為何沒有抓自己,而是抓走了楚月檀,這其二嘛......“師尊,你覺不覺得玉瞑小師叔有些過于緊張了?”
雖說楚月檀被抓走,玉瞑是該着急不錯,但他就是感覺玉瞑的情緒有些奇怪。
不是純粹的着急和擔憂,那其中還夾雜了幾分惱怒。
“我怎麼知道?”玉宸沒好氣地丢下這一句,也跟着出去尋了。
不過楚相瀾感覺得沒錯,玉瞑在得知楚月檀被帶走後,确實是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無獨有偶,楚月檀看到人皮燈籠知道那是謝扶的手筆,玉瞑也同樣看出了。
平心而論,玉瞑是不喜歡謝扶的,就算是抛開他魔族的身份,玉瞑也是這樣的想法。
玉瞑承認前世他追楚月檀追了許久,而就有那麼幾次,他快要追上時,謝扶總會跑出來橫插一腳。
有很長一段時間,楚月檀和謝扶是成雙入對的,他們兩個算是把這方天地鬧騰得雞犬不甯。據說,楚月檀當初被玉宸扔下飛雲澗之後還能活下來就是因為謝扶。
玉瞑不知道當初的謝扶和楚月檀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的關系,但有一點能肯定的是,楚月檀學會結魔丹再到後來成了魔君,這是和謝扶脫不了關系的。
他是不想楚月檀再和謝扶攪合在一起的,原本以為這一世沒了飛雲澗的那些亂七八糟,也許楚月檀和謝扶再不會相遇,卻不想出了這一檔事。
奈何這位劍君隻是自以為算無遺策,卻實實在在地算漏了一點,他總以為楚月檀是在飛雲澗與謝扶相認的,但事實上是,他們早就相識,不但相識,還差點成了相依為命的兄妹。
.........
謝扶扼住楚月檀的手腕,用靈力托着她在平地上掠過。
“你抓我幹什麼?”楚月檀也不動,就這麼任由他抓着。
謝扶放慢了速度帶着她緩步向前走去,墨色的瞳孔微微閃爍,“月牙兒,你怎麼和他們在一起,常元道長呢?”
“死了。”楚月檀道。
“死了?”謝扶一怔。
若說謝扶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真心實意想要對待的人,常元是算一個的。
身為魔族的小殿下,謝扶是生而知之。他一開始被關押在飛雲澗出不來,隻能待在那個暗無天日的黑棺裡養着魂。
後來有一日,有人打開了飛雲澗的一個小口子,把他從黑棺裡抱了出來。楚相瀾就是趁着那個裂口逃離的。
隻是那人費盡心思打開飛雲澗卻不是為了救謝扶,而是為了他黑棺中的一個物件。
那個人是誰,謝扶不知道。他隻記得那人全身罩着黑鬥篷還蒙了面,他将利刃刺入謝扶的骨髓想要搗毀他的靈脈,而後将他棄于山谷。
不過那人算漏了兩件事,一是這一幕被蕭長陵看見了,二是他不知謝扶天生雙脈。
蕭長陵為什麼會被暗算,這世上的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被上任雍城城主和妖族陷害的。但隻有他本人和謝扶知道,根本不是那樣,他隻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謝扶與蕭長陵一樣僥幸活了下來,但他卻沒有蕭長陵那麼幸運。
彼時的蕭長陵已是名滿天下坐擁雍城,說句難聽的,他就是真的癱在床上起不來了,憑借着玉宸和沈淮那些舊友的照拂,他仍能安穩地過好後半生。
謝扶就不一樣了,楚相瀾扔下他之後,他在這個世界上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謝扶獨自一人流浪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在村口遇到了常元。
那日玉瞑将楚月檀從黑姑的手裡救出來後就直接交給了常元,甚至連社火面具都沒來得及摘下,他就匆忙趕往下一個出現妖祟的地點。
也就是他離開的第二日,謝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