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沉醉在夢鄉的楚月檀才恢複了清醒,她邁出房門來到酒樓門前,正看到南宮明幾人牽着幾匹馬過來。
葉青蘿見到她連忙上去關切道:“師姐你好點了嗎?”
南宮明語重心長地道:“師妹,你才喝了那麼點就......這可不行啊,師妹你要多加練習。”
“抱歉,昨天實在是沒控制住。”楚月檀說完又心虛道:“我應該沒鬧出什麼笑話吧?”
她自認為自己的酒品還是不錯的,這本是随口一問,可她卻發現身前的衆人齊齊變了臉色。
楚月檀心下一驚,聯想到前不久南宮明和楚相瀾在城内惹的那一出大笑話,雖然他們中的是傀術,而她喝的是酒,但本質上都是失了智的。
“也不算什麼大事。”南宮明道。
楚月檀松了一口氣。
“就是你喝醉了之後賴在玉瞑仙君的懷裡不起來,死活都要讓他做你師尊。”南宮明補全了後半句話。
楚月檀又提了一口氣,“我為什麼要那麼說,他本來就是我師尊啊。”
南宮明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了,“誰說不是呢,可你昨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非叫他小師叔。”
壞了!
這是楚月檀此刻心中唯一的念頭,她怕是說漏嘴了,隻盼玉瞑聽不出來才好。
南宮明把手上的東西放到馬匹上,又往楚月檀身後一瞧,叫道:“小師叔。”
楚月檀心虛地往一旁避讓,根本不敢去看這位仙君的臉色,更别提去試探昨日的事情。
“都收拾好了?”在楚月檀忐忑的等待中,等來的隻是玉瞑對南宮明一句平靜的問話。
南宮明是不知道他們二人心裡在想什麼的,隻老實地答道:“随時可以走。”
徐榕是在他們動身前辭行的,“各位同門,我現在這副孤魂野鬼的模樣實在難看,我也準備要前往忘川投胎了,咱們就暫且别過。”
玉瞑微微颔首算是應允,徐榕經曆了這一遭應該也認命了。
其餘幾人看在和他好歹是同門一場的份上,紛紛獻上了自己的祝詞。
譬如楚相瀾道:“那就預祝師兄下輩子家纏萬貫。”
這算是祝福到了徐榕的心裡,他止不住地笑了起來連連道謝。
最後,他還是沒忍住看了楚月檀,似乎在等她開口。
楚月檀受不住他目光灼灼,想了想道:“我記得師兄曾說自己想當宰相,那就祝師兄下輩子托生到書香門第,日後考取個功名吧。”
“借師妹吉言。”徐榕有了她的這一句話當即不再作停留,往忘川的方向去了。
玉宸和沈淮是不和他們一路的,沈淮自己身上的那些牽扯還沒有解決,沈霂雲怎麼也不肯他把沈卿卿接走,玉宸自然是要去看着沈霂雲以防她再惹出什麼亂子。
本來玉宸是想把楚相瀾也帶在身邊的,可等他去叫人時,楚相瀾早就收拾好了東西興沖沖地爬上了馬背。
“他也跟着我們一起嗎?”葉青蘿看到了跟在後面的謝扶。
謝扶看了一眼玉瞑,又很快地偏過頭,哼道:“他說玄霄宗的夥食很好,那本殿下就勉強去瞧瞧吧。”
路途中一行人悠閑無比,南宮明一手牽着缰繩一手握着酒壺,腰間琅環輕撞着劍柄,皇子殿下惬意道:“這才叫修行嘛。”
其餘人無有不應,仿若真是一行閑雲野鶴之人。
但這群人之中,楚月檀是一個例外,她心裡裝了一個鼓,一路上那鼓點敲個不停。她狀若無意地跟上了玉瞑,正好與他并肩騎行。
玉瞑察覺到身旁之人,問她:“你有事找我?”
“倒也不是。”楚月檀心虛道:“就是昨日......昨日南宮師兄說我喝醉之後胡言亂語,若是說了什麼沖撞師尊的,還請師尊不要放在心上。”
玉瞑的嘴角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這點變化連他自己也沒注意,隻聽他道:“你的意思是,酒後胡言做不得數?”
楚月檀道:“當然做不得。”
兩人話音皆是一頓,偏偏兩人都心知肚明對方也同自己一樣是重生而來,可又生怕對方也得知自己的身份,于是皆是默契地移開了眼,此後路途之中再不提此事。
玉瞑心中默道:就裝作自己不知吧,畢竟她這段時間裝的挺好,那就讓她一直裝下去吧。
葉青蘿勒住缰繩,遙指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道:“我們走了這麼久,不如到那裡歇一歇吧。”
她的提議率先得到了南宮明的肯定,皇子殿下利落地翻身下馬,邊走邊道:“看樣子是山間的獵戶。”
幾人有說有笑地往那戶人家的方向走,楚月檀覺得這個地方似乎有些熟悉。
一股記憶剛從她的腦海中浮現了上來,皇子殿下就已經沖着院裡喊出了聲,“有人在嗎?”
行動之快甚至都沒給楚月檀叫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