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忽然一靜,知道謝扶身份的人都是心中一緊,南宮明不自在地幹笑了兩聲,道:“是不是認錯了?這也是常有的事嘛。”
周青雨瞪着眼叫道:“絕不可能認錯,我兒時見到過他,他當初被賣到我們府上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況且他長得這副模樣,我就更不可能認錯了。”
謝扶無疑是長得極好的,周青雨自認是個膚淺的人,當初認認真真記下謝扶的模樣就是沖着這副好皮囊。
他露出鄙夷和不解的神色,道:“他明明隻是個家仆,怎麼能來到這裡?”
“那你還不是被揍了一頓?”楚相瀾嗤道:“先找個鏡子看看你的臉再來說什麼家仆不家仆的。”
南宮明和葉青蘿則是同時松了一口氣,看來周青雨隻是見過謝扶,而不是知道謝扶的身份。
這話驚得周青雨悚然回神,再一望四周的同門,果然見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神色變了變。
他連忙閉緊了嘴不再多言,他起初也并不是有意針對謝扶一個人,他出身于仙門周氏,說起來和周行衍還是堂兄弟,日常行事自然是習慣了高高在上。
他是不說話了,可謝扶卻不依不饒,道:“你記得就好,當初就是你故意把我絆倒。”害得他在床上躺了半日,差點誤了和徐榕約定的時間,雖然最後徐榕也沒有履行約定。
周青雨反駁道:“我是絆了你不錯,但這不是你先有錯嗎?”
“我?”謝扶納悶了,不知道這又是從何說起。
周青雨道:“當年你去的那個府邸,是我周氏的附庸,可你就是個騙子,我無意間聽到了你和徐榕的商量,你們要在夜裡逃出去。”
謝扶道:“但是我沒走。”
周青雨理所當然道:“你當然沒走,因為那天夜裡是我變作了你的樣子啊,那天我剛學會的易容術,沒想到還派上了用場。”
當初他聽到謝扶和徐榕的商議自然是氣憤無比的,可比起當場拆穿他們,他選擇了另外一個方法,那就是他故意絆倒謝扶,然後扮作他去和徐榕見面。
那日夜裡,徐榕果然在西牆後學鴿子叫,他聽到了以後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翻牆溜了出去。
徐榕不知内情,見到他坐在牆上,氣急敗壞地沖他招手道:“你趕緊下來啊,一會兒被别人發現我們就走不了了。”
于是徐榕就這樣順理成章地領走了周青雨。
直到他們兩個一路出了城,周青雨才笑了起來,說:“你真的不回頭看看我到底是誰嗎?”
陰冷的聲音在夜裡蔓延,一股涼氣從徐榕的腳底升起,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到的就是周青雨那張鄙夷又諷刺的笑臉。
周青雨惡狠狠道:“還想用這種把戲騙我們的錢,簡直就是個蠢貨,你要麼現在趕緊滾,要麼我把你抓回去。”
不用他多說,徐榕聽聞過那家主人收拾人的模樣,要是他真的被周青雨抓回去,那半條命肯定是沒了的。
徐榕頓了半晌,猶猶豫豫地開口道:“那謝扶呢?”
周青雨道:“你快滾,說不定我心情好了就不揭發你們了。”
徐榕握住腰間的錢袋,那是白日裡送謝扶進去才得來的,他最後看了周青雨一眼,還是選擇了轉身而去,一開始他還走得很慢,最後不知為何直接加快了步伐一頭紮進了林子裡。
徐榕不知道的是,他領走周青雨之後,不過半炷香的時間,謝扶從床上爬下來了,他托着受傷的那條腿慢吞吞地蹲在西牆下,隻是他等了一夜都沒能等到徐榕。
不知真相的謝扶緊緊抱住雙膝,仰頭透過四方的高牆窺得幾抹月色,自語道:“又被丢下了吧。”
時至今日,周青雨仍舊記得這件事,他靜靜地看着對面的謝扶道:“怎麼樣,我說話算話吧,我一直都沒有揭發過你們,不然你當年會被打死的。”
他雙手插腰得意洋洋,紅腫的那半邊臉沒了手掌的遮擋後更顯得刺眼。謝扶看了許久,當年被絆倒的那口惡氣也出了不少。
臉上傳來的刺痛使得周青雨回了神,他這才想起來謝扶對他的惡行,道:“給我道歉。”
這種事情當然是不可能的,謝扶聞言轉身就走,周青雨要上去追,南宮明眼疾手快地擋在他前面,小心安撫道:“算了算了,别追了,你又打不過他,追上了還要再被揍一頓,何必呢。”
周青雨往山門的方向看過去,道:“這不是我們宗門嗎,他到底誰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楚月檀追上謝扶,道:“周青雨說的那些事你知道嗎?”
謝扶搖搖頭,楚月檀道:“那你之前說要去挖了徐榕的墳,你還去嗎,他是淩不棄埋的,他知道地址。”
謝扶想了想,道:“不挖了吧,看在他真的回去找過我的份上,我就不挖他的墳了。”
“阿楚,你去哪?”玉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拉住了楚月檀,道:“你金丹不穩,這段時間别亂跑。”
謝扶下意識地想跟上他們二人,卻冷不丁地迎上了玉瞑的目光,道:“你要跟上來?”
“那我去哪?”謝扶道。他的身份特殊,别看身上穿的是玄霄宗的服飾,但他畢竟不是玄霄宗的弟子。
玉瞑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後幽幽地歎了口氣,道:“跟上來吧。”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松口,玄霄宗就多了一個纨绔子弟。
謝扶比楚月檀要能鬧騰的多,就連周行衍也自愧不如。
上能将幾個長老的胡子燒掉,下能将周青雨幾個他看不順眼的弟子按在地上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