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檀的動作頓住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徐榕道:“因為淩大哥把我埋在這裡的啊。”
楚月檀道:“他說的風水寶地就是這裡?”
“這裡不好嗎?”徐榕反問道。
論風水,這個位置無疑是挺好的。不然白渝的神廟也不會建在這裡。再者,這裡立于群山之巅,猶如蒼龍擡首,遠遠俯瞰而望,就是整個京城盛景。
徐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生前曾在土地廟前許願,說希望日後能位列丞相纡朱曳紫。淩大哥說埋在這裡,回頭能拜土地廟,俯首能見京城景。”
也算是完成他生前所願了。
楚月檀把符咒放了回去,她還不至于真的要徐榕魂飛魄散。這時,楚月檀蓦然想起來此方天地還有一人在場。
自徐榕坐起來之後,玉瞑沒有說過一句話,楚月檀下意識地去看他,卻見玉瞑緊緊盯着徐榕的胸口處不放。
壞了!
楚月檀這才回想起來徐榕是她殺的,不光殺的利落,那劍法留下的傷也是好認極了。
淩厲劍鋒剜開了他的胸口,半是枯焦半是血。正是她的兩相太儀劍。
徐榕不知道他們各自的事,但他天生敏銳,似乎注意到了楚月檀的不對勁,于是連忙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磕磕巴巴道:“餘......餘娘子殺的......”
他越說越心虛,最後幹脆低下了頭去。
“嗯。”難得的,玉瞑什麼也沒說,他将目光移到别處,問徐榕:“關于那女子的死,你都知道些什麼?”
徐榕拍着胸脯道:“那你們算是問對人了,殺她的那夥人雖然蒙了面,但我猜是宮裡出來的。”
玉瞑已經着手去挖徐榕對面的土堆了,楚月檀追問道:“你怎麼知道?”
既是蒙了面那一定是要瞞住自己的身份才是。
徐榕撇了撇嘴,道:“其中有一人埋她的時候彎了腰,恰好露出了他腰間的令牌,雖然我隻看到了那令牌的一角,也不知道那令牌是幹什麼的,但是我确定那是皇宮禦用的玄黃鐵。”
楚月檀和玉瞑将那女子從地裡拖了出來,随口問道:“皇宮裡的事,你這麼清楚?”
“那當然。”徐榕站起了身挺直了背,乍一眼看去還有幾分京官的模樣,“我當初可是要當宰相的,皇宮裡的消息還是打聽了不少的。”
不愧是死後還能作亂的人,徐榕為達目的還是願意下功夫的,執念之深不是常人能比。
此行真正的主角還是剛挖出來的這位受害女子,玉瞑和楚月檀一同朝她看去,她心口處有一個巨大的血窟窿,看上去比徐榕的還要駭人。
“啧,真慘。”徐榕由衷感慨。
那傷口并不平滑,想來她之前應是受了不少罪。
玉瞑伸手朝她面門探去,一縷微弱的黑氣冉冉升起,确是魔氣無疑。
楚月檀站在山峰朝下方的京城看去,念叨道:“皇宮嗎?”
“魔族?”徐榕再度開口了,他眉頭一鎖,搖搖頭道:“可皇宮内有一個鎮邪塔啊,妖魔是進不去的。”
皇宮裡枉死之人多了,又是一方重地,自然不會允許妖邪作亂,于是請仙家百門塑了一個鎮邪塔,可使萬邪不侵。
退一步說,就算是真有邪祟不開眼地要闖皇宮,那鎮邪塔也會發出警鈴通告仙門。
徐榕并不認為有什麼妖魔能有通天的本領,在仙家百門的眼皮子底下侵入皇宮。
楚月檀擦幹淨手上的泥土,道:“是與不是,進皇宮看看不就知道了?”
隻不過在出發前,還有一事,那就是這位姑娘的屍首。總不能讓她曝屍荒野。
“你,好好葬了她。”楚月檀對徐榕道。
“我?”徐榕指了指她和玉瞑挖出來的那個土坑,“再把她埋回去?”
“當然不是。”楚月檀道:“之前那群人隻是為了殺她滅口,所以把她草草地葬在了這裡,你去尋一尋她的家人。”
徐榕耷拉着腦袋,道:“你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我難道不需要好好安葬嗎?”
楚月檀承諾道:“你先把她葬了,日後我給你買個好點的棺材。淩不棄也真是的,怎麼棺材都不給你買一個?”
徐榕道:“他說他沒錢。但我後來想想沒有就沒有吧,這樣還方便我爬出來。”
幾人靜默了半晌,而後徐榕又道:“我要去哪裡找她的家人?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楚月檀剛想讓他自己想辦法,可芥子袋中藏着的人皇幡忽然一熱。
不過找她的并不是瑤仙子,而是裝在花瓶裡的了塵和尚。
了塵先是驚疑了一聲,然後對楚月檀道:“這個姑娘我認得啊,雖說十多年過去了,但她手背上的梅花胎記錯不了,這是皇宮裡的宮女小梅啊。”
楚月檀接下來的話生生地給咽了回去,在心裡反問了塵和尚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也是宮裡頭出來的啊。”瑤仙子替了塵和尚搶答了。
楚月檀默默重複道:“也是從宮裡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