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上的絲線驟然射出,然而就在要碰到宮女的後頸時,傀線不知為何突然反彈了回來。幸而楚月檀反應得快将傀線握在了手中。
專心引路的宮女似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隻有走在她身後的楚月檀看到她後頸處浮現了一根不易察覺的透明絲線。
她身上那根自然不是楚月檀的。這隻剩下了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宮女在之前就已經被人用傀線控制了。
傀術這東西大多是魔君才習得,隻是不知道這宮裡的魔君到底藏在何處。這可不好找,就像當初若不是楚相瀾自己暴露了身份,否則他們現在大概還被蒙在鼓裡。
“楚師妹。”
楚月檀正想着如何脫身,卻聽見南宮明從旁邊的一條小道上穿了過來。
南宮明将楚月檀叫住,那宮女也連忙停住恭恭敬敬地屈身行禮。
“你怎麼走到這裡來了?”南宮明拉住了楚月檀。
不等楚月檀回答,那宮女就一字一頓地說道:“是楚姑娘在宮中迷了路,奴婢正為她引路。”
南宮明沒有多想,一揮手讓那宮女下去了,他對楚月檀道:“迷路了?正好我領你回去。”
楚月檀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名宮女遠離,等她身影消失過後,她才問南宮明:“你知道她是哪個宮裡的嗎?”
“不認識。”南宮明常年在外自然不會記得皇宮中的人,不過他還是隐約聽出了楚月檀話語中的不對勁,反問道:“怎麼了?她有問題。”
“她有很大的問題。”楚月檀跟着南宮明往回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是小師叔讓我過來的。”
話音剛落,二人正好轉了個急彎,楚月檀往前一看,正是玉瞑站在假山下等着他們。
懂了。楚月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發鬓間的那根花簪。
玉瞑見到她眸光一沉,道:“不是說了不要往西南角去嗎?”
“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楚月檀将那名宮女的異常一一道來。
她并沒有隐瞞自己用傀術試探一事,反正到了今日他們二人是心知肚明,她演不下去了。
南宮明聽得費解,“什麼傀術?那個不是禁術嗎?是謝扶教會你的?”
他一連三問,幾乎就要把欺師滅祖的罪名明晃晃地扣在楚月檀的身上。南宮明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聲音越來越低隻敢用餘光去看玉瞑的臉色。
他和楚月檀都以為玉瞑大概會仔細盤問傀術一事,然而他隻是輕描淡寫地略過此事,反而追問道:“那宮女往何處去了?”
這話就是問南宮明的了,然而南宮明常年未回,隻磕磕巴巴地回答道:“看她走的那條岔路應該是往東偏殿去了,但我不知道那裡住的是哪位妃嫔。”
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隻要那宮女還在宮中也不愁抓不到她的馬腳。
回去的路上,了塵和尚繼續叽叽喳喳地講個不停,每走到一條宮道上他都要追憶他輝煌的往昔。
了塵和尚說:“想當初,我也是個有權有勢的太監。”
瑤仙子損道:“那也是個太監,再說一個宦官能有什麼權什麼勢。”
了塵不忿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十多年前,我可是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宮裡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結着我。”
瑤仙子道:“那你還要作死出宮。”後來鑽到人皇幡裡,揚言要超度她更是作了個大死。
了塵撇了撇嘴,道:“剛才那名宮女不是說過了嗎?後來貴妃娘娘出事了,我這不也就跟着落寞了嗎?”
心不在焉跟在玉瞑身後的楚月檀本來隻是默默地聽着他們兩個拌嘴,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十多年前,為什麼又是十多年前,好像所有發生的事情都繞不開那個十多年前。
而且最詭異的還是盛寵一時的貴妃生下皇子之後不但沒有母憑子貴反而一落千丈。
她湊到了南宮明的身邊,問道:“明王殿下,你知不知道以前皇宮裡的那個貴妃娘娘?”
南宮明琢磨道:“偶然聽人提起過吧,不過我沒見過她,反正從我記事起她就死了,說起來西南角以前好像還是她的宮殿來着,怎麼,你不會要告訴我是她的亡魂作亂吧。”
楚月檀道:“不是,我是想問十多年前她生下的那個皇子。”
南宮明道:“這個事嘛我也隻是聽說,據說貴妃生下來的不是人......當然,我隻是聽說啊,我母妃也不讓别人提起的,我聽到的也隻是隻言片語,這也是皇宮裡的秘密,我悄悄告訴你們,你們千萬不要說出去啊......”
他壓低了聲音還彎了彎腰示意楚月檀和玉瞑靠過來。
三人停在假山後,楚月檀和玉瞑分别站在南宮明的兩側,狂風驟起吹得玉瞑手中的燈籠四處搖晃,燭光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在衆人身上。
月色緩緩下垂直至藏在烏雲之中,落花之下皇子殿下幽幽開口:“讓貴妃娘娘一夜之間地位發生改變的是因為......她當初生下來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隻狸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