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回到正院時,任蘭嘉剛用完午膳。
他方才剛走,衛嬷嬷就進房把任蘭嘉叫了起來。許是補了會覺,任蘭嘉面色紅潤了不少,見到陳朝進來對他莞爾一笑,
“你們先退下吧。”
陳朝道。
素念因昨夜鬧了那麼個烏龍後,在面對陳朝時,心中總有莫名的俱意。眼下陳朝發話,她還是忍着心中懼怕,先去看自己主子的反應。任蘭嘉點頭後,她才帶着一衆侍女退下。
自今早醒來,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伺候。眼下房中就留下兩人獨處,任蘭嘉坐在桌子前未動,陳朝走了過去在她身側坐下。
任蘭嘉倒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
“王爺,用膳了嗎?”
聽到新婚夫人稱呼自己王爺,陳朝擰了擰眉。
“我父親給我取字沐陽,夫人可喚我字或者叫我夫君。”
任蘭嘉斂眉,垂頭看手中杯盞,從善如流。
“夫君。”
“嗯。”
陳朝颔首,随後屋子中便陷入寂靜。剛成婚的新婚夫妻坐在一處不知該說些什麼。
陳朝清了清嗓子,道:
“母親後日便要啟程回涼州了,母親本就有意在婚後将中饋交托與你。但你也不用多費心,府中一應事務本就有管事和嬷嬷,我身邊的青雲會帶着賬房每三月查一旬帳,往後讓青雲同你身邊的管事侍女一同盤帳。外院有青雲,内院你決定,各處是留老人還是你要放陪嫁的人。”
其他人任蘭嘉不知道,但任府幾位老爺都是不理庶務的,更别提坐下和夫人說這些事。
陳朝本也不理府中事務,但她在山中幾年,初回上京城,長公主府中又有那麼多下人,隻怕從不用她操心庶務,于是他難得操心一回,還派了青雲敲打了府中一衆管事和嬷嬷。
他娶她,本也不是為她給他打理家宅的。
受了敲打的一衆嬷嬷和管事本就不敢對新嫁進府的女主子有任何輕視之心,再看平日裡忙于朝政難得見到一面的男主子親自陪着女主子見他們,更是頭皮發緊,垂着頭異常恭順。行禮回話也更是謹慎。
男人坐在上座,什麼都沒說,隻身上的氣場就壓得下頭人喘不過氣。
任蘭嘉帶着素念和慧心一道來的,将各處的管事和嬷嬷認了眼熟,發了紅封便讓退下了。
各管事和嬷嬷拿着豐厚的紅封退了出去,出門後,大松一口氣。
“王妃看着脾性甚好。”
“可不止脾性好,心還善。我家旁邊不就是收容孤兒的善堂嗎?聽說王妃早幾年就開始捐助他們了。不僅給銀兩,還給請了夫子,教裡頭的孤兒讀書習字。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如今的日子過得比一些窮苦人家孩子都好。”
“王妃是好,但你别以為日後就能随意糊弄。先别說王爺撐腰,你看她身旁那些侍女各個規矩都甚好,前天來鋪房的領頭侍女說話更是密不透風。總之,皮都緊着些,别讓人尋了錯處。”
見了府中下人,離晚膳也還有些時辰。
“帶你去府中四下看看?”
任蘭嘉點頭應好。
攝政王府本是一皇子府邸,先太祖後皇室血脈薄弱,不少宗室府邸空置。當初擇府邸時,陳朝也隻是随意指了一處。他雖未去過長公主府,但也知花費了數十年建成的府邸其中奢華堪比皇宮。
比起長公主府,攝政王府屬實沒什麼出色之地。
不知府中最好的物件都用來給她下聘了,還是陳朝不喜奢靡。府中看着倒是質樸,其中占地最大的不是正院,反而是西院角落的練武場。
練武場上的武器許多都是涼州帶回的他父親的遺物。不僅都開了刃,甚至其中不少都沾過血。陳朝帶着她隻遠遠看了一眼,并未走近。
逛府中時,他始終都将她的手牽在手心中一直不曾放開。
二人再回到正院,也到了晚膳時刻。
再用膳時,陳朝發覺擺在自己眼前的菜色味道重了不少。
書房中堆積了不少事務,用完晚膳,陳朝起身。
“我去前院書房處理事務,遲些便回房。”
任蘭嘉在淨手,聽到他的話微微颔首。
桌上自有侍女們收拾,衛嬷嬷扶着任蘭嘉到軟榻上坐下。出嫁前,她心中還滿是擔憂,如今新婚第一日,她心中的擔憂便放下不少。
“郡主,老奴今日瞧着王爺對你甚是上心,陪了您一日不說,還處處都把您打算好了。如此,老奴也放心了。”
如今空下來,任蘭嘉坐在軟榻上有些發怔。
是啊,他極好,比她想象中對她好了不少。婚前相見,他對她明明還有些淡然,一闆一眼未見笑意。所以他如今這樣,不是因為她這個人,而隻是因為她是他妻子吧。若是換個人,他應該也是如此。
天黑了,陳朝還未回房,衛嬷嬷帶着慧心給任蘭嘉沐浴。一日過去,任蘭嘉身上的痕迹依舊明顯。
“郡主,王爺雖疼惜您,昨夜隻要了一回。早上也沒折騰您。但隻這一回,也夠您受的了。新婚男子都貪歡,王爺昨夜許是因着今日要敬茶所以克制了些,今夜如果胡鬧,您也别全然縱着他。”
衛嬷嬷是為了小主子好,但她年歲高了,又關心既亂,話難免多了些。
任蘭嘉面前不顯,心中卻隐隐升起一股煩躁之意。
慧心不動聲色打斷了衛嬷嬷。
“嬷嬷,守夜這種小事,往後我和素念輪着就成了。您也讓我們再偷偷懶。伺候郡主這些事我們做慣了,但王府内宅一應事務我們卻還不熟。總不好讓王府下人看輕我們,所以往後這些事還得您多費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