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嬷嬷是伺候過安甯長公主的老人,打理内務她本就得心應手。她自然也不會讓王府下人看低他們長公主府的人。
換上寝衣,任蘭嘉不似往常一般,睡前都尋本書看。她窩在軟榻上,看着窗外陌生的院景發呆。
昨夜素念守過夜,知道規矩。慧心便留下她陪着任蘭嘉,自己則去了二門處。
作為内院和外院的相隔的二門,門上時時刻刻都有下人把守着。看到眼生的侍女過來,一個小厮站了起來。
“你是哪個院的。這麼遲做什麼?”
尋常府邸内外院通行并沒那麼多規矩。但在攝政王府,曾有侍女深夜摸進前院,試圖爬主子的床,被一腳踹飛後,攝政王府才多了一條侍女輕易不得進前院的規矩。
小厮問話,慧心還未答,小厮身旁的嬷嬷就将他拽開,自己迎前兩步。
“慧心姑娘。這是去哪?”
“王妃初進府,關切我們這些下人。想看看各處安置得如何了。内院我都看完了,如今就差外院的侍衛沒看了。”
嬷嬷嬉笑着:“慧心姑娘放心,王妃帶來的人,定然會安置妥當的。侍衛們都安置在外院的侍衛所了。這眼下天色也遲了,府中有規矩,我也不好壞了規矩。要不且等一夜,明早您再去前院瞧瞧。”
碰了個軟釘子,慧心笑笑:
“是我們初到不懂府中規矩,那我明日再去吧。謝謝嬷嬷了。”
再回到房時,任蘭嘉已然睡下了。慧心估算了下時辰,時辰尚早,不到自己主子尋常入睡的時辰,且今日敬茶回房後,她還睡了許久。
慧心将房中燈燭滅了兩盞,和素念退了出去。素念隻以為自家主子是睡着了,慧心卻想得更深些。
前院,本去去就回的陳朝被困在了書房。他的案上,放着一封金吾衛剛送來的信。
徐弘特地上門說的才抓進金吾衛的書齋一衆人,在徐弘從攝政王府回去剛打算再次提審時,全部毒發身亡。何時中的毒,誰下的毒,一無所知。
這五年多,朝廷花費多番心力,卻始終尋不到安王蹤迹。每次等他們找到一點線索,最後到他們手上的都是屍體。唯一活着的趙泰佑還如同廢人一般。
這安王一事上,陳朝頻頻碰壁。眼下又出現什麼所謂的裴家舊人。隻是這舊人卻在剛入金吾衛就死了,那他們口中所吐露的事,陳朝也不免心生懷疑。
在書房中不知不覺坐到天黑,青雲進門提醒,陳朝才從書案中擡頭。險些忘了,他如今成婚了,正院多了一個等着他回房的妻子。
回正院時,大紅的紅綢已經取下,但大紅燈籠和喜字都還在,推開貼着兩個大喜字的房門,房中昏暗。素念迎了上前。
“王爺,王妃這會已睡下了。”
床帳沒有放下,床榻上微微隆起,她背對着房門,一襲烏發鋪散在床榻上。
“備水,我要沐浴。”
沐浴後,擦幹渾身水汽,再烘幹發陳朝才褪去中衣上榻。他剛上榻,本一直面朝床内側睡着的人似有所覺,翻身睜開了雙眸。
“你回來啦?”
她的聲音嬌軟還帶着困意,陳朝躺下。
“嗯,睡吧。”
他剛躺下,她就環上他的腰,鑽進了他懷裡。
昨夜他就發現,睡覺時,她似乎有些粘人,但睡相很好,窩在他懷裡可以安安靜靜睡上一整夜。
環着她,陳朝也漸漸深睡,直到深夜,他被身側的動靜吵醒。睜眼一看,她正跨過他身上,似要下榻。他撐起身子:
“怎麼了?”
黑夜中,他突然的聲音吓了她一跳。
“我有些渴了。”
素念和王府裡的廚子打聽了,知道陳朝喜歡吃口重的,所以晚膳時素念特地做了幾道重口的菜,任蘭嘉跟着夾了幾口,睡前又未喝水,所以半夜便渴醒了。
她說完,黑夜中男人的大掌準确無誤扣住了她的腰,輕輕一帶,她又坐回榻上。
“躺着,我給你倒。天黑,小心磕着。”
任蘭嘉睡覺時總喜歡點着一盞燈,但陳朝不喜,他不知任蘭嘉睡覺有點燭的習慣,所以睡前滅了所有燈燭。在黑夜中,他視力極好,似乎能看到一切,準确無誤走到桌上,倒了一杯水端回了床榻邊。
他坐在床沿處,将茶盞遞給了她。逐漸适應黑夜,任蘭嘉看到了遞來的茶盞,喝了兩口,她把茶盞遞了回去。陳朝接過,随手擱到床榻旁的矮幾上。
再回到床榻,陳朝不經意間摸到了她的手,原本溫熱的手此時有些微涼。
四月的深夜,還是寒冷的。
陳朝掀起被褥,将她蓋住。
“睡吧。”
聽着耳側如鼓般的心跳聲,白天補過覺,晚間又早早睡下的任蘭嘉沒了睡意。
她翻動了兩下,陳朝知道她沒睡。
“怎麼了?還渴嗎?”
任蘭嘉搖搖頭:“白日睡多了,有些睡不着了。”
說話間,她的手無意識在陳朝的小臂處摩挲,陳朝喉嚨發緊。
“睡不着,那做些其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