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蘭嘉斂眉:“府醫說無大礙,喝幾日安胎藥靜養兩日便好。”
正說話呢,任蘭嘉突然驚呼一聲,男人的神色瞬間變得緊張。“怎麼了?”
任蘭嘉柔着眉眼:“夫君,他動了。”
陳朝放下那隻本放在她臉頰的手,探進了錦被裡,被子下,他輕而易舉就摸到了隆起的小腹。
他将手貼了上去,不知腹中胎兒是不是感知到了父親的手掌,很是熱烈給了兩下反應。
這些時日,胎動常有,但每次任蘭嘉叫他看時,肚子又變得十分平靜。任蘭嘉還打趣他,他不得孩子喜歡。這是陳朝第一回感受到胎動,一向面冷的人,嘴角上揚。
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掌下是清晰可感受到的遊離的胎動。
“芙蓉不懂事,我已經罰她去跪了佛堂。過幾日,我就送她回涼州。”
每次葉芙蓉惹了禍,陳朝說要罰她時,都是任蘭嘉說好話護着她,這一回任蘭嘉沒什麼反應,隻是把頭埋進了健壯的胸膛裡。
“我覺得還是别生女郎了,免得整日都得吊着心。”
陳朝手掌下的肚子突然劇烈動了一下,陳朝低笑出聲:“瞧瞧,他都不願意了。你說這話,他可聽得懂。萬一真是個女郎,估計這會都得在心裡記你這娘親一筆。況且,夫人難得發了這麼大的威,比我都威風,往後還有誰敢惹我們的小女郎,隻怕都無人敢娶了。怕她遺傳了母親的兇悍。”
那語氣帶着揶揄,惹得任蘭嘉掐了他腰間一把。
“你打趣我。”
陳朝親了親她的發頂:“誇夫人厲害呢。往後也要像今日這般。萬事有我在。無需顧慮。”
任蘭嘉點點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穩健的心跳聲隻覺着心安。
正押着表姑娘去跪佛堂的青雲死也想不到自己的主子會是這反應,他這會還在擔憂呢。主子該不會訓斥王妃吧。
夫妻兩抱在一處親昵說着小話,一道人影從院外沖了進來,速度太快,侍女們都攔不住。
“三姑娘,三姑娘。”
“二姐夫,我要見二姐夫。”
那叫嚷聲,屋子裡都聽到了。守在門外的侍女擋住了來人,随後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在屋外還叫嚷聲不斷的任蘭昭,進了屋子見到那個大刀闊斧坐在床沿上的人時頓時消了聲。
任蘭嘉半撐着身子看着任蘭昭。
“昭兒,你太沒規矩了。”
動手打了一架都沒被訓斥的任蘭昭卻因為闖了院子被自己的二姐姐訓斥。任蘭昭二話不說,直接就跪下了。膝蓋磕地砰一聲,上首的兩人不約而同都挑了挑眉。
“二姐夫,今日的事不是芙蓉一人的錯。我也有錯。我願意和芙蓉一起領罰。你不要送芙蓉回涼州。”
任蘭嘉不再言語,隻是看向陳朝。
陳朝垂眸看向跪着的人:“誰給你說我要送芙蓉回涼州的?”
剛剛還振振有聲的人縮了縮腦袋,低了兩個音調:“芙蓉,芙蓉說的。她說你肯定要送她回涼州的。二姐夫,芙蓉很可憐的。母親沒了,父親日日在軍營裡,府裡的下人還很兇狠,不能送她回去的。”
下人兇狠?陳朝扯了扯嘴角。那是因為不兇狠的下人壓根看不住她。
陳朝沒說話,任蘭嘉也不搭腔。
任蘭昭擡起頭,可憐巴巴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兩人。
陳朝不為所動,一直沒替葉芙蓉說好話的任蘭嘉先軟了心。
“去吧,和芙蓉一起跪着。好好跪上兩日,然後都回院子禁足三月,正好一起在院子裡反思反思。”
關三個月不能出門,對任蘭昭不算什麼,但對葉芙蓉而言就是天大的折磨。但不管怎麼說都比回涼州好。任蘭昭歡天喜地起身。
“謝謝二姐姐,謝謝二姐夫。我這就去跪着。”
任蘭昭作勢就要出門,剛到門口被人叫住。
“等等。”
任蘭昭僵住身子,轉過頭。
“二姐夫,怎麼了?”
别是要後悔吧。
“誰動手打的你。”
夫婦倆問的話一模一樣。
任蘭昭先是一頓,随即咧嘴一笑。
“二姐夫,二姐姐給我出過氣了。她們也來賠禮道歉了。況且,她們可比我慘呢。被芙蓉打了一頓不說,眼下在家隻怕還得受罰呢。”
嘻嘻笑笑,倒是一點都不記仇。陳朝揮了揮手。
“去吧。”
*
“蘭昭。嫂嫂對你真好。”
昏黃的佛堂中,兩人并肩而跪。任蘭昭冷不丁聽到身側的人說了這麼一句。任蘭昭一頓,心中暖流湧動,
她也沒想到自己一向溫和的二姐姐為了她居然發了這麼大的火。她雖感動,但還是惹二姐姐動了胎氣,任蘭昭很是内疚,偏頭再看,葉芙蓉正一臉落寞。
“二姐姐這是給我們兩個人出氣呢。她對你也好的。況且二姐夫要送你出京,還是二姐姐說了好話。二姐姐說了禁足,二姐夫就什麼都沒說了。”
葉芙蓉癟癟嘴,她那表哥啊,平日裡兇得要死,但偏偏就被溫柔的嫂嫂制住了。葉芙蓉仰起頭,長歎一聲。
禁足三個月啊,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很快,葉芙蓉就先回過勁來。禁足還是後頭的事,先熬過這兩日跪吧。
不出一個時辰,本還跪的筆直的兩人就相互撐着,耷拉着腦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