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陳朝也自覺這些時日疏忽了自己的夫人,便推了朝事,難得陪夫人賴了個床。
剛用過早膳,青雲就來報,魏棕來了。
任蘭嘉正在淨手,聞言看向陳朝:“夫君快去吧,大姐夫這麼早來定然有要事。”
陳朝嗯了一聲,傾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遲些回來陪你。”
陳朝甚少在侍女們面前對任蘭嘉做親昵之舉,如今這突然的舉動讓一旁伺候的侍女紛紛垂下頭,偷偷笑了。任蘭嘉也是怔愣了下。
陳朝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魏棕撐着頭靠在圈椅上假寐。魏棕聽到開門聲睜開眼,眼底都是血絲,看着甚是疲憊。
“來啦?”
魏棕捏了捏眉心,坐直身子。
陳朝走到魏棕對面掀袍坐下,小厮端着茶進來,把茶遞給了魏棕。
“魏将軍,您要的濃茶。”
魏棕從小厮手中接過茶,随意将茶蓋放到一旁,然後端着茶盞将濃茶一飲而盡。
陳朝側目:“昨夜沒睡?”
魏棕點頭:“嗯,在刑部呆了一夜。那些山匪招供了。”
陳朝不慌不忙,等小厮端着托盤退下去阖上門後才問:“招了些什麼?”
魏棕正了正臉色:“還記得幽冥樓嗎?”
陳朝:“嗯,那個殺手組織。”
魏棕:“山匪頭子說他曾經與幽冥樓的一個高層有舊。太尉府三房失火,孫三爺死後,幽冥樓的人就被太尉府的人追殺。幽冥樓四分五裂,各自逃命。山匪頭目因為往日交情,收留幽冥樓的與他相熟的高層還有他手下的十幾個殺手。出現在太尉府的箭矢确實是那些山匪的,但他們說,他們的箭矢早被幽冥樓的殺手在一個月前就拿走了,幽冥樓的殺手在拿了箭矢還有一批兵器後就不見了。”
陳朝蹙眉:“所以這火是幽冥樓的殺手放的?那這群山匪呢?怎麼會這時候出現在京中。”
魏棕:“幽冥樓的人前幾日給他們送了信。說箭矢兵器就不還了。在京中藏了些财物,讓他們來取。就當作感謝他們收留的謝金。”
魏棕說完,陳朝沒再發問。坐在圈椅上,撚着手指很是沉默。
這案查的似乎太順利了些。
許久,陳朝才道:“先搜捕幽冥樓的人吧。”
魏棕點頭:“幽冥樓的人本身就是殺手,善于隐蔽。這上京城已經翻過兩番了,都沒有蹤迹。隻怕沒那麼多好找。”
魏棕頓了頓繼續道:“金吾衛你打算怎麼辦?讓誰頂上去。”
陳朝:“我把李懷遠調回來。”
魏棕:“輔國公府的那個大房庶子?”
陳朝颔首:“徐弘雖然走了,但那些世家大臣不會就這麼算了。塞一個世家的人,也能讓他們閉嘴。”
魏棕:“……”
這李懷遠雖然是勳貴出身,但卻隻是一個庶子。聽聞是和家裡鬧翻了臉才去從了軍,隐姓埋名從一個小兵做起,如今已經是副将了。
這是個硬茬子啊。但偏偏從名義上能堵世家的嘴。
魏棕想再說什麼,但他太累了。
“行,讓他早點進京把金吾衛一攤子事接過去。這幾日我幾頭兼顧,可把我累壞了。都好幾日沒見兒子了。我不與你說了,我得回府了。”
陳朝點頭,魏棕起身。
魏棕剛走兩步,又折返回來。“剛喝的茶不錯,給我拿點。”
陳朝正在思索,沒細想,朝青雲道:“給魏将軍拿茶。”
怎還有人讨茶的,青雲愣住。可陳朝都發話了,他隻能去拿了。魏棕提着茶走後,青雲才支支吾吾道:“王爺,那是王妃特地讓人送來的松山壽眉,産量極少。王妃自己都沒留,都送書房來了。”
陳朝擰眉:“方才怎麼不說。”
青雲:“魏将軍就在跟前站着,我也不好說。”
陳朝擺擺手:“行了,知道了,下去吧。”
陳朝在書房獨坐了一會,便起身往後院走。路過侍衛院時,恰好看到了觀海帶着一衆侍衛在操練。秋風正涼的日子,侍衛們都褪去上衣,赤着上身。健壯的上身大多都帶着傷痕,其中觀海最甚。傷疤交錯縱橫。陳朝頓住腳步,眯了眯眼。
太巧了,太尉府的時機失火太巧了。他剛出京沒幾日,太尉府就失火了。而他出京一事,極為隐蔽,知道的人并不多。若不是太尉府失火,京中的人隻怕都不知道他出了京。
陳朝轉身,折返回書房。
“把陳河叫來。”
陳河是陳朝離京前,安排留守長公主府的侍衛長。陳河是家生子,祖輩父輩都在陳家做事,他對陳朝忠心耿耿。也正是因為如此,陳朝在離京時,才放心安排他帶人留守長公主府。
陳河聽到陳朝傳他,卸下佩刀就跟着青雲走了。踏進書房後,恭恭敬敬站到了書房中間。
“王爺。”
陳朝掀起眼簾:“我出京這些時日,府裡可有什麼異動?”
陳河的身體立馬繃緊:“屬下帶人日夜守着,絲毫不敢懈怠。府裡沒有任何異樣。”
陳朝:“府裡各處出入口還是你們與王妃的侍衛一同值守嗎?”
陳河:“是的,屬下們自進了長公主府後便是如何,從未變過。外圍我們一同值守,後院則是王妃的侍衛負責值守,屬下們負責前院。”
陳朝眯了眯眼:“有沒有侍衛告假,或者擅自出府。”
陳河斬釘截鐵道:“沒有。”
陳朝:“好!你下去吧。”
一切如常,但陳朝心中隻覺怪異。
再回到正院時,讓哥兒已經醒了。乳母哄着他坐在軟榻上玩,任蘭嘉坐在不遠處的書案前低頭抄經。
見陳朝進來,任蘭嘉放下筆。
“夫君回來了?”
陳朝:“嗯。”随後他走到軟榻前抱起讓哥兒,然後道:“你們都下去吧。”
一如既往,陳朝不喜歡伺候的人太多。
乳母侍女們都退了下去,陳朝抱着讓哥兒走到書案旁。書案上摞了一疊經書,她抄了不少。
“怎又抄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