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蘭嘉:“靜靜心。”
看着那疊經書,陳朝想起一事。
“聽魏棕說,登月樓也是你的産業?你還立了規矩讓他們初一十五都誦經祈福?”
自己的夫人名下産業衆多,陳朝是知道的。可這閉門祈福的規矩,他也是頭一回聽說。
任蘭嘉有條不紊收拾着書案,慢悠悠道:“登月樓原是父親的産業。這初一十五閉門的規矩也是父親定的。母親走後,父親就沉心于佛學,他堅信佛能渡人。”
成婚這麼久了,陳朝也是難得聽她提起的自己的雙親。明明住在長公主府,她卻極少和他說起過往和雙親的那些事。
在王府,陳國夫人絲毫不避諱提起自己早逝的夫君,滿滿都是懷念之情。
可每個人都有自己處理悲傷的方式,見她雖然雲淡風輕,但臉上沒了笑,陳朝突然後悔自己不該開這個口。
陳朝走到她身側,摟住她。讓哥兒擠在中間,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小小的頭來回轉動着,咯咯咯笑了。
立在門邊的慧心擡頭看到這一幕,也笑了。
用了午膳,一家三口同躺一榻一同睡了個午覺,軟香在懷,稚子在側,最先睡醒的陳朝撫着手下的那一頭青絲。懷裡的人感受到了這份觸摸,往他懷裡又拱了拱。
“可是我吵醒了你?”
懷裡的人搖搖頭。
“夫君回京後就一直忙碌,也不曾好好休憩。是挂心太尉府的事嗎?”
陳朝倒也不是挂心,隻是這事性質太惡劣了。太尉府上上下下牽扯太廣,影響太大了。若不能給百官還有百姓一個交代,隻怕朝堂要動蕩。
但陳朝并不想讓自己的夫人跟着擔憂。
又靜靜躺了一會,門被人叩響了。陳朝看了眼床榻裡頭的讓哥兒,閉着眼還在沉睡着沒被吵醒,陳朝這才沉聲讓人進來。
進來的是慧心,說盛大人來了。
盛鈞行自接任稽查司少卿之位後,時不時就會出京,就算在京中也從不登長公主府的門。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陳朝是未來連襟,但在明面上,他甚少主動和陳朝搭話,很是避嫌。今日,卻親自登了門。
此時,任蘭嘉已經主動從陳朝懷裡退了出去。
“夫君去吧。”
陳朝起身穿衣又出了門。
本打算好今日推去朝事,但總有事會自己找上門。
*
“太尉府參與了安王謀逆一事?”
陳朝的手中拿着一張紙,看着紙上的内容眉頭緊蹙。
他的對面坐着盛鈞行,慢條斯理喝着茶。
“天上撒的,不過半日,整個上京城便漫天撒着紙。至于内容,都與你手中那份一樣。”
說完,盛鈞行放下了杯盞對青雲笑了笑。
“這茶泡的不錯。”
青雲心中一凜,頓時警惕。
别又是來要茶的吧,自家主子這兩個連襟,怎麼一個比一個能薅啊。
但盛鈞行隻說了句茶不錯,便沒有了下文。青雲暗自松了一口氣。
那紙張不算大,上頭的内容大緻就是太尉府參與安王謀逆一事,其罪當誅。這把火,便是替天行道,除奸臣,肅朝綱。
怪不得盛鈞行會來,如果隻是太尉府失火一事,那與他無關。但涉及到官員聲譽,那他稽查司就得插一腳了。
隻是一把火,太尉府府邸沒了,人也沒了。這紙張上所言,又該如何印證。
陳朝沉眸:“太尉府二房進京後,你把人盯住。死人的事,刑部查。活人,就交給你。”
盛鈞行應下,但陳朝轉念又道:
“不對。你馬上帶人出京。找到太尉府二房一行人,護送他們進京。”
盛鈞行也正了臉色。
“王爺的意思是,放火燒太尉府的人會對太尉府二房出手?”
陳朝沉着臉:“隻怕我想到的太遲了。”
盛鈞行也察覺到了事态的嚴重性:“我立刻去點人。”
如果太尉府真如那紙張上所言,參與了安王謀逆。那僅剩的二房,也許就成了突破口。
先不提放火燒太尉府的人,隻怕安王那邊也會有動作。
盛鈞行匆忙出府,正好碰到了進府的葉芙蓉。盛鈞行錯身而過,葉芙蓉定住腳步。
“這是蘭昭的未婚夫婿,那個什麼盛鈞行吧。”
引路的小厮恭敬回道:“回表姑娘,是盛大人。”
葉芙蓉收回視線:“聽說是個笑面虎,可這臉上也沒笑啊。”
引路的小厮垂着頭,壓根不敢吭聲。
葉芙蓉嘀咕完之後,繼續往裡走。
葉芙蓉此行不是來見任蘭嘉的,所以後院都沒進,徑直去了書房。
見到一向視他如蛇蠍,向來避他不及的葉芙蓉主動來找他,陳朝面無表情。
“找我何事?”
葉芙蓉嘻嘻笑了兩聲。
“表哥,我同你商量個事呗。”
陳朝:“何事?”
葉芙蓉:“表哥,我想回涼州了。你派人送我回涼州呗。”
陳朝冷眼:“你不是很能耐,甩開護衛一個人來的上京城嗎?怎麼?不敢一個人回去。”
怎麼還帶翻舊賬的。葉芙蓉瞪大眼睛。
“姨母讓我來的,說你答應了我才能回涼州。若不是姨母說,我才不來找你呢。兇不拉幾的。臭臉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