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走到魏棕身旁站定。站在欄杆旁,居高臨下,滿城燈火盡入眼底。
魏棕:“那日為了查案來了一次,發覺這登月樓景緻真不錯。你瞧,熱鬧吧。”
陳朝:“确實熱鬧。”
魏棕掃了一圈:“可惜若平沒見到這樣的熱鬧。”
魏棕口中的若平,也是他在國子監的好友。兩人約好了,一人進千牛衛,一人進金吾衛。未來一同坐到将軍一職,相互幫扶守衛上京城安危。
可當年叛亂之夜,正是進了千牛衛的若平負責值守宮門。而叛軍的刀劍,最先收割的就是守衛宮門的千牛衛。
今日,太尉府的謠言漫天,陳朝知道魏棕為何今日邀自己喝酒了,他想起了逝去的好友。
陳朝想起了府裡的人,今天盛鈞行走後他就下了令,關于太尉府的謠言一字都不能透露給她。免得惹她傷神。
登高望遠,陳朝陪着魏棕一杯接一杯,喝到興處,魏棕端着酒杯走到牆邊,指着牆上的那個小洞。
“這洞是我前幾日射的,若平從前總笑我騎射不如他,可那日,我那箭。就擦着登月樓的管事的耳邊過的,分毫不差。”
魏棕揚着臉,洋洋得意。看着他晃晃悠悠,陳朝知道他喝多了。想去扶他坐下,魏棕卻甩開他的手。
“不過說起來,這的管事,膽子真大。我那箭就這麼過去,他卻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的文人,怎麼膽子比我們這些武将都大了。”
陳朝扶着魏棕的手一頓。他看向魏棕指着的那個洞口,很深。可見當時魏棕是用了全力,箭勢也很快,這才能在這牆壁上射出一個這麼深的洞口。
陳朝沉吟片刻,眸光微轉:“把這的管事叫來。”
侍衛領命走了,很快就帶着一個白衫男子進來。
男子進門立在房中,身型挺拔。朝着陳朝行了一個禮:“王爺。”
陳朝:“你認得我?”
白衫男子:“王爺說笑了。您是郡主的夫婿,在下自然認得。”
男子不卑不亢,說話間不像個下人或者管事,倒真像個文人。
陳朝笑笑不說話,白衫男子也就立着不動。隻有魏棕在悶頭喝酒。
房中靜默了許久,突然,陳朝身後的侍衛動了,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短刃,凜冽破空聲中,短刃直直朝着白衫男子飛去。看着短刃去的方向,正是心口。
魏棕睜着迷糊的眼,看着飛出的短刃,咦了一聲。
下一刻,噗呲,刀刃入體。
刀刃紮進了肩頭,鮮血湧出,男子的白衫頓時血紅一片。男子微微皺眉:“王爺這是作何?”
陳朝擡眸,眼神中滿是寒意。他勾起唇角,淡漠道: “你該躲的。”
随後陳朝勾勾手。
“拿下吧。”
陳朝一聲令下,屋裡的侍衛齊動,很輕易就擒住了白衫男子。因為白衫男子壓根不掙紮,任由侍衛擒着自己。
“王爺,不知我做了何事,又犯了何事?王爺今日所為,郡主可知?”
聽到白衫男子提到任蘭嘉,陳朝眼中寒意更盛。
“讓他閉嘴。”
侍衛擡手,直接在白衫男子脖頸後敲了一下,白衫男子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侍衛們悄無聲息把人帶了下去。再進來時,手上多了一把大弓還有箭桶。
陳朝又灌了魏棕幾杯酒,幾杯酒落肚,魏棕徹底沒了意識,伏在桌上呼吸綿長。
見魏棕睡後,陳朝拿着酒杯走到欄杆前,微風輕撫,侍衛拿着大弓和箭筒放到他腳邊。
樓下傳來了馬蹄聲,随後是甲胄相撞的聲音,再就是那些文人才子驚慌失措的聲音。
這動靜鬧了許久,一切重新陷入寂靜時宵禁也到了,街上再無行人。
陳朝放下酒杯,拿起大弓,搭上箭矢,朝着正前方遠處那座焦黑的大宅射去。
一箭一箭又一箭。
他的眼神鋒利。
箭桶裡的箭都射完了,陳朝放下手。侍衛踏前一步,接過陳朝手裡的弓。
陳朝轉過身:“去太尉府。”
路過昏睡的魏棕時:“讓人送魏将軍回府。”
深夜,長公主府中燈火通明,慧心腳步匆匆,進正房前揮退了所有侍女。
再踏進正房,她的主子正依靠在軟榻上看書。
“王爺還未回來嗎?”
任蘭嘉瞥了她一眼,幽幽問道。
慧心肅着臉:“王爺派禁軍圍了登月樓,把所有東西客人都趕了出來。如今,登月樓外被層層把守,王爺……王爺他朝着太尉府去了。”
任蘭嘉翻頁的手一頓:“宋十呢?”
慧心搖頭:“暫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