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光匆匆而過,雪融春至,瓊慕國内,滿城栀子花開。
車馬粼粼,人流如織。花澈和雪名行步于人間街道,一襲淡粉長裙的花澈在前,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背手走着的雪名。
她面有心事,步伐也慢。花澈就主動走回到她面前,歪頭看她道:“在想什麼呐?”
雪名個子竄得很快,雖然比花澈年紀小,但如今足足已高了她半個頭,一身墨色箭袖裝,吊高的馬尾,活脫一個清俊的少女。
花澈擡首看她,伸手撫平她的眉心,道:“又皺眉頭,老皺眉頭不好,運氣會流失的。”
雪名道:“公主,我們這樣偷跑出來真的好嗎?”
“沒關系啦,平日在皇宮裡待着無聊死了。”
花澈眨了眨眼,道:“而且,我很早就想和雪名一起出來玩啦。”
她話一出,雪名登時就紅了臉,眼神也開始下意識地躲閃,花澈像沒注意到似的,拉起她的手,道:“來吧,我們去買東西。”
兩個人在長街上走走停停,花澈在皇宮待久了,看什麼小物件都覺得新奇非常,時不時地就停在攤位前,拿起個物件興奮地展示給雪名看。
集市上人來人往,粉色身影在人群裡穿來穿去,雪名一時沒盯住,二人就走散了。
雪名當即就慌了,身手輕快地躍上旁邊酒樓的二層,朝遠方眺望,果然看到花澈在前方不遠處的人群中,也正一臉迷茫地尋找她的身影。
一瞬間二人對視,花澈立刻笑起來,朝她揮手。
雪名剛要追過去,卻心頭一緊。
因為公主身後忽然出現一個臉色陰鸷,手持短刀的道袍男子,刀尖方向直抵花澈。
顧不得會引起騷亂,雪名焦急地大喊道:“公主!小心你身後!”
花澈懵了一瞬立刻反應過來,慌忙向旁邊閃躲,堪堪避過劃過來的短刀,整個人靠倒在旁邊的攤位上。
動靜并不小,附近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登時人聲紛紛。
那道袍男卻絲毫不在意,仿佛鐵了心要置花澈死地般,再度一刀捅向她腹部。
雪名此時已經狂奔過來,但還是差點距離,眼看刀入人身,自己心急如焚。
這時,花澈身後的酒樓上,忽然翻躍下來一個男子,一腳蹬倒道袍男,奪他手刀,以腳腕鎖住他脖頸,控制住他的動作。
“公主!”雪名跑過來,握住花澈的手,慌忙地上下查看道:“你有沒有受傷?”
花澈沖她笑了笑,不慌不亂,示意沒事。
男子的兩個手下很快趕到,一左一右架住道袍男。
男子道:“萬分抱歉,剛才讓公主受驚了。”
花澈道:“你是?”
男子揖禮道:“下官柯雲。此地是我管轄,剛才是我管理不周,才讓這歹徒靠近,險些襲擊了公主。”
花澈躬身回禮。瞧他模樣,似乎有點印象,此人好像是當朝刑部尚書的兒子,幼時曾随他父親進宮朝見過,如今多年過去,也是成長為了一表人才的少年郎。
小厮要拉走道袍男到府衙發落,他卻原地掙紮賴了很久,半晌回頭惡狠狠地朝公主道:“妖女!你是妖女!什麼生機之力,都是妖術!妖術!”
近日城内莫名出了一夥反動之人,主要攻擊皇室,尤其是從出生以來一直聲勢浩大的花澈公主。兵部派人給一窩端了,此人應當是漏網之魚。
旁邊立刻有人反駁道:“你在說什麼呢!公主是我們的福星!”
“公主乃是神女下凡,豈是容你這種刁民放肆的!”
圍觀群衆紛紛啐之,不解氣還有拿手裡菜葉子往他身上砸的。
人群忽然之間騷亂起來,柯雲見快控制不住了,急忙和屬下帶着輿論中心的道袍男告辭了。
等人群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花澈和雪名不知何時人也消失了。
花澈拉着雪名跑到一條小巷,回頭見無人追來,摸摸胸前松了口氣道:“呼,還好還好。萬一讨論聲大了,傳到父皇耳朵裡知道咱們偷跑出來就不好了。”
轉頭見雪名一臉沉重,下意識去撫平她的眉頭,卻被忽然抓住了手。
雪名道:“對不起。”
花澈詫異道:“為什麼說對不起。”
雪名道:“我沒有保護好公主。”
花澈微笑道:“我本來就沒有要你保護我啊。”
“可是我想要保護你。”
花澈一愣。
雪名認真道:“我們從認識以來就一直都是你在幫助我、保護我。你說讓我陪你長大,但其實這三年,明明是你照顧我更多。你對我,真的......太好了。我真的想要有一天也可以把你護在我的身後。可是我不僅沒有做到,剛才還差一點讓你出事了。”
花澈沉默半晌道:“所以這就是你之前堅持想要學武的原因?”
雪名仿佛被猜中了心事,支支吾吾道:“嗯。”
花澈背過手道:“嗯......作惡者行惡害人,該道歉的是作惡者,而不應該是受害者自我批判。”
無奈地笑了笑,摸了下雪名的頭道:“還有,你不要有負擔,雪名。相信我,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幫助你,隻是希望你可以擺脫過去的傷痛,過得開心,你過得開心,我就會很開心。但是如果因為我幫助你保護你,讓你産生了負擔,我就會不開心了。”
對上她的眼睛,道:“你希望我開心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