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日光濃烈。
裴詩雨揣着不安的心情,去黎明大廈,她早就打聽好,江恪今日會在這開董事會,這也是江恪任職江氏集團董事長後的第一次董事會,他不可能缺席。
可秘書下來卻說:“江董不在,需要給您另約時間嗎?”
裴詩雨愕然。
這位小江董未免太任性了。
另一頭,林翡寶已經到了鑒寶會的樓層,因為她有張羽思的邀請函,接待人員親切将她迎進去,穿過泾渭分明的鎏金大門,冰冷的風吹拂過來,将她的體表溫度瞬間降低四五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冷凍庫。
接待人員離開,林翡寶木然看着眼前的場景,無數珠寶被放置在防彈玻璃箱裡,每個箱子旁邊配着一位解說人員,甜品區的香槟酒杯堆砌成山,昂貴的酒液變成了這些上流人士的瀑布,肆意流淌,敲擊酒杯,發出陣陣叮咛聲,自然形成音樂調子。
數不清的香調混雜,熏得人頭暈,也能品出一絲奢靡的氣息。
她搓了搓胳膊,硬着頭皮進入人群,他們身着高定,将罕見珠寶當做飾品,言談間是常人夠不着的高度,就像這裡的溫度,将人凍得牙齒戰栗。
林翡寶強迫自己不去關注周遭人,假模假式拿了杯清澈透亮的香槟,目光盯着拿着展品,不自覺靠近。
一旁講解的工作人員見她來,立馬興奮拿着手中的伸縮筆,熱情介紹,林翡寶面色認真,還會問幾句,這一來一回,将他們的工作熱情徹底激發。
許是因為林翡寶是這個場子裡,唯一一個是真的沖着展品來的,就是那急迫的樣子,看着像不懷好意。
最後林翡寶隻恨自己沒帶上紙筆,又不許拍照,這麼多完全記不清。
旁邊人三五成團,聊着時新的八卦,偶爾恥笑幾句,林翡寶大概聽了下,無非就是那些家長裡短,跟她家旁邊那些蹲在門口準備搓麻将的大媽們,也差不多,不過是聊的對象分身價高低。
林翡寶看完一枚五花肉紋理的寶石後,依依不舍往下一個展品走,每個展品都沒有标價,隻是顯示了以後會在哪個拍賣行上,具體的估計也隻有這些上流人士清楚。
而下一個展品,蒙着一層絲絨紅布,還沒有打開,林翡寶好奇問:“這個……”
工作人員解釋:“這是有主的展品,還未展出,等主人家來了,在合适的時間裡,自然會呈現出來。”
林翡寶隐隐期待,如此慎重,應該是沒見過的好東西,便詢問時間,對方也表示不知道,卻明确表面今日這場必然會展出。
旁邊的小團體,突然有人注意過來,傲慢的語氣說:“這就是周董給他妻子的禮物吧?還挺隆重的。”
陰陽怪氣的調子,聽着就讓人不舒服。
林翡寶看去,是幾個女人紮堆,看着三十多,保養極好,說話的女人鎖骨上有一顆澳白珍珠,比林翡寶以往見過的要大好幾倍。
她悄悄後退兩步,退出這有點硝煙味的場面。
小團體幾個人莫名笑出聲,互相遞着眼神,不知道在嘲諷些什麼,大概又是有八卦了。
不過她們并沒有言語上譏諷,反而認真分析:“這要是寶石,到時候雲港拍賣行又熱鬧了,同類石的價格又要漲一波,咱們可要打聽一下,備着點,說不定能掙點零花錢。”
典型的在低點購入,高點賣出。
林翡寶小聲嘀咕:“哄擡豬價。”
沒人注意到她,但旁邊突兀傳出一聲低笑,像小貓的尾巴掃了下手心,有點軟,也有點癢。
她小驚一瞬,偏頭看去,那人落在人群後面,氣場清冷孤立,很像是單方面孤立了在場所有人。
他斜睨了她一眼,劍眉微挑,雙手插在兜裡,整個人透着松弛散漫的氣息,連發絲都不像其他人似的精心打理,隻是松軟任由冷空氣吹拂,額前的美人尖一側有個發旋,導緻他的劉海微亂,更顯張揚本性。
林翡寶盯着他的頭發,直到他微擡頭,銳利的眸子對上她打量的視線,歪了下頭,意思明顯。
他走了,路過有人打招呼,他頭微點,依舊傲慢。
林翡寶遲疑半分鐘,這才放下酒杯,快步朝他離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