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恪不想回黎明大廈開會,直接開車回家。
星光與萬家燈火合為一體,黑色保時捷融入夜色,如潛入星海的蛟龍。
繞過雕塑,到了門口,江恪将車鑰匙一抛,司機接住,幫他把車開回車庫,他心情不錯,勾着唇,是跳着上台階進門的,看到張羽思坐在沙發上,一瞬不瞬盯着他,他的心一沉,唇角頓時落下。
鑒寶會結束,林翡寶回味着那件重磅展品,确實不錯,不過在場其他人不是很如意。
酒店樓下都是要離開的賓客,三兩貴婦站在一堆,拿着手袋,無聊道:“我仲以為咩稀罕,居系翡翠,一個黑玉翡翠有咩稀奇嘅,嘥我時間了。(我還以為是什麼稀罕物,結果是翡翠,一個黑玉翡翠有什麼稀奇的,白浪費我們時間了。)”
幾個人笑出聲。
“呀吓(哈哈),走,捽牌去。(搓牌去。)”有人提議,她們擠成一堆,款款離去。
林翡寶摸着耳墜,神色恍惚,腕間的翡翠玉镯,随着動作墜下去。
不過三月天,雲港的天氣異常悶熱,夜晚同夏夜,漫長無邊,她看到酒店門口的草坪路燈上有細小飛蛾撲騰,衆人路過,無人在意。
她打了車,似乎堵車,一直沒來,等到後面,賓客都走光了,身後傳來三兩人的腳步聲,有恭維的笑,很是熱鬧。
林翡寶隻是回頭看眼,便知道這幾個人身份特殊,悄悄往旁邊柱子靠,偏偏那幾個人就停在她旁邊,站在那聊天。
奇怪的是,有人在說普通話。
很沉穩的聲音,卻很悶,是習慣性發号施令的笃定語氣。
“不過是給我太太玩的,你們太在意了,還特意搞個展出儀式,被不少人笑話了。”
那話落下,旁邊兩個人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沒有沒有,周董和夫人琴瑟和鳴,大家羨慕不過來呢,再說您夫人的心頭好,自然是上好的東西。”
“是呀是呀,還承蒙您照顧,咱們鑒寶會才會這麼熱鬧喜慶。”
林翡寶麻木聽着,人情世故嘛,也正常,隻是他們為什麼不走啊?車都停在那了,加長林肯,派頭挺大。
三個人還在說話,林翡寶終于忍不住了,趁他們聊得火熱,低下頭往旁邊一瞥,結果吓一跳,心髒都顫了兩下。
中間的男人一邊說話,目光卻是緊緊盯着她,一時間不知道是她偷看被抓包,還是這位男人偷看被抓包。
兩位主辦方的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是普通來參加的賓客,從前倒是沒有見過,長相清麗,是個美人。
兩個人互相遞了個笑容,便借口要回去收拾,跟周炀打過招呼離開。
林翡寶看男人依舊看着自己,是一種審視,他年齡比自己應該大許多,就是顯得年輕,沒有白色的頭發一絲不苟往後梳,是成熟的氣息,帶有強烈的攻擊性,俊美如神,可他的眉眼很深,頭頂的光将他的陰影面擴大描濃,仔細看下來,還有些吓人。
周炀的眼神很平,最起碼以林翡寶的資曆年齡,是看不透他眼中深意的。
林翡寶左右看看,又眺望遠處,确定這裡就他們兩個,但不确定,這人真的是在看自己。
難道是見色起意?
林翡寶頓時閃過無數小說電視劇那種狗血劇情,平凡女主在外遇到商界大佬,對方一見鐘情,強取豪奪。
這位帥大叔确實很符合電視劇男主人設。
就當她浮想翩翩時,大叔開口,竟然先歎一聲,林翡寶頗為無語,對着一個妙齡女子的臉歎氣也太傷人了吧?
“你叫什麼名字?”周炀問。
林翡寶歪頭蹙眉,猶豫後說:“林大寶。”
周炀:……
他竟然笑了一聲,林翡寶居然看出一點溫柔來,那種吓人的壓迫感緩了不少。
他笑完,臉色驟變,比剛才還冷,蹙眉雙眸陰翳,“你當我傻嗎?”
林翡寶有些無語,素不相識,也不想跟他認識,手機振動,她立馬跟被救助一般,欣喜接通電話,觑了眼周炀,對電話那頭說:“啊……對對,我在門口……要出去啊,那我現在出去。”
忍不住留下一個看傻子一樣的表情,跑着離開。
周炀看她捏着裙子,裙擺飛揚,發絲舞動,一隻竄進森林的精靈。
特助這才湊過來,周炀擡眸磨了磨牙,最後那點溫柔蕩然無存,問他:“周郴回來沒有?”
“一早就回來了。”特助語氣古怪。
周炀不用猜都知道,自家兒子肯定又混到哪個女人床上去了,不爽道:“讓他老實呆着,我有事找他。”
特助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