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川時隔多年,聯系沈消第一句話是:“我可以和你合作。”
全息投影上顯示對面穿着軍裝,神色冷酷禁欲的男人。
沈消笑出聲,滿不在乎道:“洛爾在他睜眼第一天就聯系我,說能分我一半的星艦和人力,隻要我把父親借他三天。”
“我拒絕了。”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對面的人,“而你,謝時川,我實在想象不到一個平平無奇的護衛隊隊長,能開出什麼讓我心動的條件。”
“你當然不會把父親交給瘋子。”面對挑釁,謝時川不為所動,“就我所知,聯邦高層至少有十五人知道父親複活的消息,隻不過其中一部分仍在觀望,等他們确定他真的就是父親後,你不可能應對他們的圍攻。”
沈消的确繼承了沈榭的遺産,然而他的遺産體量太過龐大,沈榭又樹敵衆多,年輕的沈消再怎麼努力,也不可避免地讓沈榭的商業帝國,縮水到隻剩五分之一。
就算是五分之一,也是旁人難以仰望的程度了。
沈消淡淡道:“那又怎樣?”
淺淡的潤綠色酒液,在玻璃杯中流轉,沈消抿了一口,皺眉放下酒杯。
“還有事嗎?我很忙,不想在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
謝時川靜了幾秒,“沈消,你的手段太過溫和,送他去學校,然後呢?”
“一直放到現在嗎?”
“心慈手軟,你不是這種人。”他湊近屏幕,一字一句道:“還是說,你舍不得?”
沈消輕嗤,“沒事我挂了。”
“沈消!”
謝時川終于流露出一些情緒,他死死盯着沈消:“我也在他手下呆過,他什麼樣我們都清楚,他隻是還沒開始行動,再縱容他繼續,你我都不是對手。”
“你舍不得,那就把他給我,一個月就夠了。”像是想到什麼,謝時川眸中暗芒一閃而過,“你不想當壞人,我來當。”
沈消面無表情地挂了通訊,書房重歸寂靜。
他閉上眼,有些疲憊地揉捏太陽穴。
沈榭蘇醒後,各方勢力威逼利誘想要他交出沈榭,就連他也不免有些吃力。
這還是一小部分,仍在觀望的、包括帝國皇帝和聯邦總統在内的大多數,才真正讓人頭疼。
艾爾和他談判失敗後,先是瘋狗一樣攻擊他的港口和礦星,專門截斷他的航線貨物,見他仍然不肯交人,竟反常地停止了那些活動。
估計是和誰結盟了吧。
越是安分,越讓人不安,
頭痛沒有緩解的迹象,反而越發難忍,沈消找出藥劑,撸起袖子注射。
沈榭死的那年,沈消作為人類,整整一年沒有過睡眠,靠先進醫療艙和營養液續命,後來落下病根,時常頭痛。
藥液飛快地流進血管,昏漲的頭腦終于清醒許多,他丢掉堵住血液的藥棉,看針孔處緩慢擠出幾滴紅珠。
謝時川是對的。
沈榭不是那種會被幾個攝像頭困住的人,他隻是還沒開始行動。
又或者,他的局已經開始,而他們未在局中。
監視器傳來的畫面中,高大的灰發青年坐在沈榭床邊,俯下身輕柔啄吻沈榭的唇。
沈榭昏睡,唇被玩弄成泛着水光的嫣紅,呼吸不暢,卻并未醒來。
品嘗着沈榭的男人,調整角度,視線像是不經意地略過攝像頭,不緊不慢地解開沈榭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一小截鎖骨和胸膛。
下一秒,這點漂亮的顔色又被遮起。
披着黎咒皮的類神族,對着鏡頭,将手指放在唇邊。
噓。
非禮勿視。
屏幕全黑,所有監視沈榭的鏡頭瞬間失效。
沈消呼吸一滞,攥緊拳頭,抿唇死盯着那片黑。
該死的鳥人。
——他的确該找些朋友了。
-
沈榭在飛船上緘默寡言,神情淡漠地注視船艙外。
宇宙黑暗無聲。
從玻璃上看到洛廷飛投向他的視線,沈榭淡淡道;“為什麼看我?”
洛廷飛視線轉回去,并未回答。
父親臨時改了主意,可以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将他帶回去。
而這一轉變的原因似乎和寰宇集團的沈消也有點關系。
父親不說,就說明這件事和他關系不大,他不該好奇。
洛廷飛合上雙眸,十指交扣放在小腹前,将謝紳從腦海驅離。
但現實未能如意。
“你對你父親知道多少?”
沈榭開口,洛廷飛掩在眼皮下的眼珠動了動。
沈榭自顧自道:“你和他很像。”
“閉嘴。”
“他為什麼要培養一個和他這麼像的繼承人?”沈榭直勾勾的目光讓人很難忽略,“你不好奇嗎?”
洛廷飛忍無可忍地睜眼,裝模作樣的冷靜冷酷在此刻破碎,微微轉頭,睨着沈榭。
“與你無關。”
沈榭無辜地睜大眼睛,聳了聳肩,“好吧,這麼兇幹什麼。”
“你演技還怪好的。”他又稍微有些落寞地垂眸,毫無意義地扣弄手指,輕輕道:“我之前真把你當朋友了……沒想到你對我好,隻是任務。”
洛廷飛啧了一聲。
安靜的謝紳讓他不舒服,和他說話的謝紳也讓他不舒服。
煩躁。
幸好他很快就要見不到這個讓他越發堕落的源頭了。
在和他接觸的這段時間,他産生太多不該有的情緒。
就像現在。
為了驅逐異樣的情緒,洛廷飛開始在腦中模拟複盤之前訓練的戰鬥。
他很少輸,所以每一次失敗的經驗都彌足珍貴。
最近一次是和謝紳在遊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