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青山書院傳來書聲琅琅,文氣浩然。
“秋宜年,跟我出來一趟。”劉野先生突兀地出現打斷了書聲,他站在門口揚聲叫了一句秋宜年。
屋内頓時安靜,衆人目光皆看向前排秋宜年的背影。
秋宜年放下手中的書本,默默走出去。
“還不快讀書!”劉野先生見沒有學子念書,出聲喝道,屋内複又書聲漸起。
“跟我走吧。”劉野對着自己看重的學子,态度好了不少。
秋宜年颔首,一路跟在劉先生身後,心裡猜測着是什麼事情居然讓劉先生一大早就來找他。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院長的院子内,秋宜年看着裡面标志性的石竹,他疑惑的開口:“劉先生走錯院子了吧?”
劉野一笑,“沒有走錯,是林院長找的你。”
秋宜年一愣,林院長找他?他最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
“快進去吧,别讓院長就等了。”劉野拍拍秋宜年的肩旁,“林院長隻比你大幾歲,人還是比較容易相處的,放心。”
秋宜年這才走進種滿石竹的院子内,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院長的院子内,往常都是匆匆路過,也沒有仔細看過。
石竹花一看就是用了心思,打理得很好,紫紅粉白,色澤深郁,花色豔麗,密密矮矮開滿了院子兩側。
“你來了,秋學子?”林清和站在其中一間房間半開的門口前,微微笑看着立在花間小徑的秋宜年。
林清和身後半開的門口被逐漸拉大,冒出兩個紮着小啾啾的小孩,秋宜年蓦然睜大眼睛。
大花?她怎麼在這裡?還有小湖?
秋宜年頓感大花她們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在院長這裡,也明白了林院長為什麼會突然找自己。
“林院長,為什麼家妹會在你這裡?”秋宜年驚訝地質問林清和。
“你說她們?”林清和随意一瞥身旁的兩個小豆丁,随口說道:“去你家家訪,在秋家村的地界不遠處的祭祀上撿來的。”
“這事你知道嗎?”林清和說完,目光意味深長的看向臉色蒼白的秋宜年。
秋大花和秋小湖跑過去圍着秋宜年,扯着他的衣袖跟他說話,“哥哥,娘親給你寫的信,你收到了嗎?”
信,什麼信?他這次來書院一封家書也沒有收到。
秋宜年抖着毫無血色的嘴唇,他們怎麼敢,居然還在祭祀,竟然還把主意打在他妹妹身上,好在,大花沒事。
林清和看秋宜年顫抖着身子,說不出話的樣子,就知道秋宜年對村中拿他妹妹祭祀這件事情毫不知情。
“哥哥……沒收到。”秋宜年幹啞的嗓子憋出幾個字,“家裡怎麼樣了,娘和妹妹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秋宜年彎下腰雙手用力握緊秋大花小小的兩隻胳膊,雙目泛紅湧動着水光。
“疼,哥哥,我不知道,林先生去看娘親了。”秋大花被秋宜年不似平常沉穩的模樣吓壞了,帶着哭腔喊着疼。
林清和走了過來阻止失去控制的場面,令秋宜年放開秋大花,“你娘親沒事,但是祭祀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秋大花帶着秋小湖跑開,躲在房間門後面偷偷看着他們交談。
秋宜年沉默了,他沒有任何辦法懲罰村民,難道他要将一整個秋家村狀告上衙門,讓鄉裡鄉親都被流放,這之後呢?
還有哪個村子能夠讓他們接着住下去?來縣裡生活,成本太高了,吃喝拉撒睡樣樣都要錢。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既然現在想不出,那就等想出了再做打算。”林清和輕快一笑,“總有想明白的時候。你娘親和雙胞胎妹妹現在很好,秋嬸子還和我說了好多誇你的話。”
林清和不打算為秋宜年做決定,這不是他的人生,他也不可能事事親為,人力有時,隻能适當的提出方向。
聽見林清和略帶調侃的語氣說出,先生如何善用欠債還錢的借口來到他家,告知大花死裡逃生,并且他娘親在家訪一頓誇自己時,秋宜年鬧了個大紅臉,耳根子直燒。
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秋大花大着膽子蹦過來,興奮地向秋宜年說道:“哥哥,你知道嗎,我也可以在書院讀書了!”
“不止是大花姐姐,小湖也可以一起!”尖細的童音随後跟着秋大花的話就起來。
“林院長這是?”秋宜年内心感激林清和對他們家的恩情,但是怎麼大花和小湖就要來書院念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