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是因為我。”顧筝弦紅着臉煞有介事:“我雖不曉得何為空調,但我剛來時,覺着清涼如許實在奇怪。又見桌上擺着個白色方盒,叫我喚它,便可替我解答世間所有疑難。”
“我喚它一聲,并問它房裡為何這樣涼爽,可它說了些我聽不懂的話,我便作罷。”
“你叫它什麼?”時衿問。
顧筝弦想了一陣:“好似是……天貓精靈?”
時衿了然,深吸一口氣,對着房間裡大喊:“天貓精靈!”
顧筝弦被她一吓,脖子縮了縮。
“我在。”一聲毫無感情的應承。
“開空調!”時衿又是一喊。
“空調已為您打開。”
“好了,一會兒就不熱了。”
“……”顧筝弦臉色煞白:“姑娘怕不是凡人。”
時衿愣怔一下,又揚起眉頭得意地看她一眼:“厲害吧?剛學的幻術。”
顧筝弦臉色又白一寸,繼而作勢要俯首行禮。
時衿連忙攔住她:“逗你的。”
“不早了,你快去洗洗睡覺。”時衿擡腕看了眼表,兩眼一黑。
十點!
時衿頭上三把火,再不回學校導員該親自聯系她了。
“我得趕緊走,學校有宵禁,明天再來看你行嗎?”
顧筝弦皺皺眉頭,突然眼睛一亮:“我有個法子,或可一試。”
“什麼法子?”時衿一驚。
顧筝弦清清嗓,深吸一口氣,鎖骨凹陷進去,對着房裡大喊:“天貓精靈!”
“我在。”
“麻煩令時姑娘的學堂,取消宵禁。”
房間裡默了一陣……
“抱歉,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平鋪直叙的女聲說。
顧筝弦擡眸,疑惑地看向時衿:“它為何不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衿笑得一顫一顫:“它隻是個機器,又不是人。不是所有事都能辦到的。”
“哦。”顧筝弦抿了抿嘴,眸子一黯,沒法子了。
算了。
時衿心一軟:“我給宿管請個假,今晚陪你睡吧。”
畢竟小古人自己呆在家,她也不大放心。
“真的?”
“嗯。”
“這便極好了!”顧筝弦頓時來了勁兒:“時姑娘渴麼?餓麼?”
“夏日炎炎,可要沐浴?”
“我房裡有浴盆花瓣,弦兒這就去為時姑娘放水。”
“诶。”時衿将她喊住:“不用了,我就湊合一晚上。”
顧筝弦洩了氣,咬着嘴巴忖一忖,說道:“姑娘莫要稱呼我為‘诶’了,我不大喜歡。”
“那……”
“爹娘總喚我顧弦兒,姑娘叫我弦兒便好。”
時衿面露難色。
“怎麼了?”
“我們這邊一般不這麼叫。”
顧筝弦不解:“那叫什麼?”
“弦弦。”
顧筝弦莞爾:“姑娘自便。隻是,莫要再叫我‘诶’。”
時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南景高高在上的小姐,被人家喊‘诶’,的确蠻失禮的。
“那……時姑娘。”
“嗯?”
“要沐浴麼?”顧筝弦站得筆挺,問得認真。
時衿好笑地咧咧嘴:“怎麼一直問這個?”
顧筝弦委屈着眼:“我問你要不要沐浴,是因為,我想要沐浴。”
“自我幼時起,每日晨時以香沃面,昏時點花沐浴,從未變過。”
明白了。
“那我幫你放水?”時衿問她。
顧筝弦兩手疊在腹前,右腳後撤一步給她行禮:“有勞姑娘。”
時衿和顧筝弦前後腳上二樓,這是她第一次以身臨其境的角度光顧有錢人家。
高級灰的樓梯,轉彎的平台上擺着個畫闆。二樓挑空處鋪了淺咖色地毯,圍欄是齊腰高的冰裂紋玻璃。
頂燈設計得很好,不是那種土裡土氣的中世紀複古風。天花闆四角分别裝了射燈,對焦到中央的大提琴上。有種性冷淡風。
二樓的卧室門對門,顧筝弦一般住左面那間。
“有勞姑娘。”顧筝弦停在門口,微微颔首又要行禮,被時衿擡手攔住;“不用這麼客氣,叫我時衿就行。”
“時,衿?”
沒了隔着電話屏幕那種霧蒙蒙的感覺,顧筝弦聲音涼津津的,好好聽,時衿心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