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線掃過一輪,中文翻譯便彈出來,時衿逐字念:“AI姑娘說,這句話寫的是:祝我親愛的女兒,永遠幸福,永遠快樂。落款……梅洛恩.尤娜。”
“尤娜……”這題超綱了,顧筝弦大腦過載:“怎麼會有人這樣起名字。”
“嗯,不對勁。”時衿忖了忖:“你祖上有洋人。”
“羊……”又超綱了。
“就是蠻夷?”時衿犯難,南景那陣兒,法國估計還……嗯。
“匈奴鮮卑羯氐羌什麼的,聽過吧?”
“似曾相識。”
“對,”時衿點頭:“再遠一些,飄洋過海住的人,就叫洋人。”
顧筝弦睫毛垂下去,手指捏着被角撚了撚,語氣明顯失落:“也就是說,我的身體裡,流着蠻夷的血……”
她要哭了。
在她的世界裡,血統純正一脈相承,才算得上堂堂正正的南景子民。
“拜托!二零二二年了好吧!”時衿很誇張地攤攤手:“誰會關心血脈問題啊?而且混血兒多好看啊,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死了。”
顧筝弦有些被說服了,一邊默默消化,一邊看着時衿點開浏覽器,輸入“梅洛恩.尤娜”這個名字,随即彈出來一個法國女人的照片。
“這是誰?”
時衿煞有介事地“啧”一聲:“我就知道你的身世不簡單。”
“看看,她是你外婆。”
時衿點開尤娜的資料卡,隻有張簡單的黑白照片,照片裡的女人盤着頭發,優雅從容地坐在鋼琴前。簡介更簡單,寥寥數行:“梅洛恩.尤娜,1904年出生,1923年受邀參加湘系軍閥晚宴,1924年與顧民山成婚,次年生下顧尤萊。混戰時随夫逃亡蘇南,卒年不詳……”
“你外曾祖父姓顧,到你這兒,居然還姓顧。”時衿驚歎,在那個年代,願意入贅的本來就很少,而且連着兩代都入贅,更少。
“那麼我……不對,”顧筝弦正欲啟唇轉頭卻換了個說法:“顧筝弦的外婆,叫顧尤萊?”
“應該是。”
顧筝弦用胳膊肘輕輕攮了攮時衿:“查一下,快查一下。”
時衿也來了興趣。這種順藤摸瓜查人身世的感覺好爽,好像個大偵探。
她快速打字,在浏覽器輸入“顧尤萊”,簡介比剛才多了好幾行:“顧尤萊,1925年生,1927年被抄家後,随母逃亡蘇南。1943年從蘇聯留學歸來,投入殲-5戰鬥機研發,1956年殲-5試飛成功後隐退,1978年死于蘇城,留有遺作曲譜《終章》。”
“哇。”時衿讀完了,黑色的字越看越紅:“你家……成分複雜。”
“怎麼複雜了?”顧筝弦不解。
“就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國奉獻,舍棄所愛。你……你理解嗎?”時衿絞盡腦汁,想出來幾個複合她外婆的詞。
“大概理解。”顧筝弦皺皺眉頭,神色嚴肅;“顧筝弦的外婆、曾外祖母,都了不起極了。”
“嗯。”時衿怔然。
“那,她的母親呢?”顧筝弦兩手乖巧地疊在膝蓋上:“未曾查到對她母親的描述嗎?”
對诶。剛才那篇簡介,沒提到顧尤萊的後人。
“嗨呀,你手機裡肯定有。”時衿靈光乍現。誰會沒事幹在網上查自己的媽媽啊?時衿想想都想笑。
不過說來奇怪,這麼多天也沒見過顧筝弦爸媽打通電話過來,甚至微信也不發。
顧筝弦翻翻微信通訊錄,點開和“Aa媽媽”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