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衿恨她一眼:“怎麼什麼都往外說啊!”
“沒事,這兒又沒有外人。”安若錦很喜歡她倆相處的狀态,嘴角彎了彎,滿眼慈愛。
“哦對了,”安若錦拿出手機,打開一個沒有登錄的微博賬号,截圖,發給時衿:“這是弦弦之前的小号,密碼不記得了。你們要是想用的話,回去點找回密碼,發個驗證碼在手機裡就好了。”
時衿大概掃了一眼:“好。”
像托付孩子似的。
散夥飯吃得很愉快,時衿開車把安若錦送回家。勞模安若錦原來就住在時代大廈左拐那個小區,小區的安保很好,外來車輛被攔下來,她們散步送安若錦進去。
挺恍惚的。
安若錦做夢都想和顧筝弦再走一次從小區門口到家門口那條路,願望倒是實現了,隻不過實現地有一點抓馬。顧筝弦這次牽的人是時衿,不是她。
“就送到這裡吧。”她們停到公寓樓下,安若錦做好準備和過去告别了。
九月份的晚上有點涼,她們站在樹影婆娑裡,突然就有點一别兩寬的感覺了。
時衿的内心活動一向很豐富,她深吸口氣,默默退到一邊去,給她倆留出來告别的餘地。
“若錦……”顧筝弦拉着她的手,突然想起從前,自己閨中姐妹出嫁的前一晚,她也是這樣握着小姐妹的手,同她依依惜别。
“行李收拾好了嗎?還缺什麼嗎?”
安若錦咬了咬嘴巴,睫毛垂下去,又掀起來,月光底下多了些淚花:“缺。”
她的嗓子很輕,擔心叨擾夜晚似的。
回頭看一眼時衿,安若錦輕輕抽了抽鼻子,然後問:“可以抱我一下嗎?”
“抱一下就好了。”讓我和過去,正式一刀兩斷。
她原本以為,和過去道别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過去裡偏偏站着個顧筝弦,而且,現在又如夢似幻地站在她眼前,問她還缺什麼。
“若若……”顧筝弦要碎了,她張開手臂,以邀請的姿态迎接安若錦。
安若錦試探地向前挪了挪步子,一點一點靠近她,蜻蜓點水地抱了一下,迅速彈開。
到此為止。
和她們道了别,安若錦愣愣望着顧筝弦的背影,她行走在黑夜裡,優雅,從容,像一杯慢慢冷掉的茶。
安若錦認識的那個顧筝弦,脾氣不太好,對所有人都兇巴巴的,有時候對她也是。但她曉得,那是顧筝弦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如果不對世界兇悍一些,世界便會拿你當個軟柿子。
顧筝弦教她社交,教她學英語,教她怎麼在名流場上保護自己,教她在面對前輩時,怎樣從容大方
剛才點到為止的那個擁抱,打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她不是顧筝弦。
很簡單,她的心上人身上的香味變了。
很離譜吧?當然不是。當你和一個人經年累月地生活在一起,便能聞見對方身上微微弱弱的香味,這是屬于你們之間,獨有的寶藏。
科學将其定義為生理性喜歡,是直覺代替大腦做的選擇,給出來一個“我喜歡她”的答案。
安若錦唯一見不得人的秘密,就是她那天偷偷順走了一件顧筝弦的舊衣服,她以為将自己包裹在熟悉的味道裡就會好很多,她錯了。
顧筝弦離開前,留給她一句話:“悠悠天地内,不死會相逢。”
或許去禅修是她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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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時衿一直打不起精神。
她們infj人格的共情能力都很強,所以在面對感情的時候,會格外心軟。
時衿濕答答吸吸鼻子,問顧筝弦:“有糖嗎?”
“隻有薄荷的。”顧筝弦從包裡掏出一盒口香糖,倒出來兩粒喂給時衿。
她長長呼了口氣,肩膀耷拉下去,像是排出身體裡所有的負能量。
神色複雜望一眼顧筝弦:“你怎麼這麼冷靜啊?”
明明顧筝弦才是戲中人,人家日思夜想忘不掉的人是她,現在整得好像時衿才是最大的苦主一樣。
她又歎了口氣。
顧筝弦有一點抱歉,用一種悲憫且包容的眼神看着她,慢條斯理說:“我能夠共情她。”
”可是,感情畢竟是她自己的事情,共情是我能力範圍内,唯一能做的事。”
時衿在她理性的解釋裡平複下來,心裡的酸楚繼而中和了一些。
“你還挺成熟的其實。”時衿小小誇了她一下。
顧筝弦有些不舒服,蹭蹭膝蓋,将裙擺撩起來一點點又放下去。
她措一措辭,整理了好一會兒思路,才說:“其實,昨晚做完,我有些反常。”
“啊?”時衿不明白。
“就是,有些痛。”顧筝弦的臉紅得不像樣子,咬着嘴唇低下頭。
時衿握着方向盤的手摸了摸指甲,好像是該剪了。昨晚,前半場遊戲用的小兔子,後半場……
“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時衿吞了吞口水,打轉向燈準備往醫院去。
她也太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