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師在沿路一家星巴克門口停車,調侃道,“什麼人值得你冒這麼大雨去見。”
孟鞍解開安全帶,“誰說我是去見人?”
燈光師指指車窗外,“這個天,除了賺錢和約會,誰會出來?你不要我送,我就不打擾你了。”
孟鞍笑了笑,默認了。
燈光師也沒多八卦,道了個别,開車走了。
孟鞍站在檐下躲雨,雨絲飄在她臉上,帶來冷意。
打車訂單前面排着四十多人,她等了五六分鐘,人不見少,就忽然有些後悔今天嫌累沒開車。
她看了兩秒手機,迅速做了個決定,取消了訂單,打傘往地鐵站快步走去。
八點多,地鐵站人流量很大,孟鞍在臨關門前上了車。有父母帶着小孩往裡擠,孟鞍被擠到人群中央,一個沒扶手的地方。
她盡力維持着平衡,斜對面的屏幕上播放着連鎖馄饨店的廣告,畫面裡煮好的馄饨被倒進冒着熱氣的湯中,碗裡飄着紫菜和蔥花。孟鞍看着這廣告才想起來她今天隻在上午喝了杯咖啡,吃了一個貝果。
到換乘站時,車廂裡下去不少人,孟鞍站去空着的角落,抓住扶手,拿出手機給陸勘發消息。
孟鞍:我還有七站到X大西門。
幾分鐘後,他的消息回過來:你來找我?
孟鞍回:對,你能出來嗎?
他沒回複,而是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孟鞍摁掉了,在微信上給他說:沒帶耳機,地鐵上太吵了。
過了會兒,他發過來一條:你從C口出來。
孟鞍從地鐵站出來,一眼看見路燈下男人的身影,他手裡拿着一把長柄雨傘,此時也看了過來。
出站口來來往往人很多,他因為身材高大,很顯眼。
他站得挺拔,周身氣質和路過行人明顯不同,孟鞍拍了幾天的廣告,終于在這一刻得出結論,男人身上一定不能沾脂粉氣。
雨不知什麼時候小了,隻是蒙蒙細雨,過往的行人有些已經沒打傘。
孟鞍也沒打傘,快步走到他面前,朝他笑了下,“還好雨小了。”
他聽她這麼說,問,“你坐了多久的地鐵?”
“四五十分鐘吧,下大雨打不到車。”
陸勘沉默了下。
事實上,他看到她的消息時,是有點驚訝的。沒想到她這麼晚,一聲不吭地跑這麼遠過來。
如果她來之前說一聲,他肯定會讓她先回家,有什麼事都能白天說,或者電話裡講。
“以後有事先打電話,”陸勘說,“不用大晚上跑過來。”
“算是急事。”她微仰頭看着他,笑了笑,“放你鴿子,當面和你道歉。”
陸勘沒想到她這麼較真,“不用道歉,有工作很正常。”
“你不生氣?”
陸勘有些不解,“有什麼好生氣?”
“今天那麼大的雨,你都出來了。”孟鞍半開玩笑,“第一次約你就爽約,我怕約不出第二次了。”
陸勘沒作聲,垂眸看了她兩秒,“你就為這個來的?”
孟鞍嗯了聲。
他收回目光,搖搖頭,“不至于,工作要緊。”
孟鞍牽了牽唇,“吃宵夜去嗎?我還沒吃飯。”
見他目光轉過來,孟鞍輕聲解釋,“棚裡沒時間吃,收了工就過來了。”
陸勘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到底沒說什麼,“走吧,去附近吃點東西。”
他轉身帶着她走出幾步,回頭問她,“你想吃什麼?”
孟鞍腦子裡還是地鐵上看的廣告,“附近有馄饨店嗎?”又想了想,“或者你有什麼想吃的?連鎖店的馄饨應該不怎麼樣。”
“前面巷子有手工包的。”陸勘說。
孟鞍點頭,“那去吧。”
兩人并排走着,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周末晚上,路上不少大學生,不乏一男一女一起的。
孟鞍融在人群裡,覺得心一點點輕快起來,問旁邊人,“你家離X大有多遠?”
“學校裡面,”他虛拉了她一下,帶着她避開了人行道上的三輪車,繼續說,“家屬小區。”
“哦。”孟鞍沒再往下問。
這邊幾所大學挨在一起,孟鞍還沒細緻逛過,大概是學生多,人流量大,吃的玩的一應俱全,是煙火氣十足的地方。
下過雨的晚上氣溫低,行人都腳步匆匆,風吹得孟鞍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些涼。
還好,在路口拐了個彎,沒多遠就走到了那家馄饨小店。
馄饨店是個十平米左右的小門面,老闆是一對夫妻。
門口立着一塊木頭招牌,寫着柴火馄饨,底下是價格和營業時間。店裡往外支出去一個簡易雨棚,頂上一隻白熾燈,底下放着三張桌子和數張小馬紮。
此刻桌邊已經坐滿顧客,小馬紮也沒了,幾個人端着碗在路邊站着吃,生意很好,看起來是街坊愛來的店。
陸勘看了眼,問她,“沒位置了,還吃嗎?”
孟鞍用眼神示意他旁邊有站着端碗吃的幾個人,“就那樣吃,可以嗎?”
他沒意見,問她要點什麼餡。
孟鞍要了小碗的蝦仁馄饨,老闆确認了下,“一碗?”
陸勘應了老闆,随手從桌上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她,付了錢。
兩人站在旁邊等着,孟鞍問他,“你不吃嗎?”
“我不餓。”
孟鞍琢磨了下,“你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他點了頭,一般情況下,他三餐規律。
好吧。
孟鞍因為工作的關系,加上一直以來胃口都小,吃東西的時間常常混亂。
她好奇問,“如果非要你吃呢,你也不吃?”
“誰會非要我吃東西?”
他側過臉,和她目光碰了下,她淺淺對他笑了下,沒說話。
兩人說話間,馄饨已經煮好。
店裡今天已經沒碗了,馄饨倒進了塑料餐盒,老闆遞給陸勘,指了指門口小台,示意打包自助,“要打包自己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