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幾聲暴斥中劍拔弩張，岑菱透過書櫃中見書籍砸開的縫隙，看到了原本跟在那個熊爪罪犯身邊的小弟猛一下拍案而起。

他脖子上青筋凸起，攥着拳氣勢洶洶，一步踏過了那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漢界。

“他媽的老子忍你很久了，戴涿，裝你媽的！上次查哥的事是你告的密吧！”

那隻帶着鱗片的手快揪到男人的衣領，周圍獄警趕忙沖上來正準備按住，但比他們更快的是那個被稱為戴涿的男人。

岑菱都沒看清是怎麼出手的，隻聽到“咔嚓”一聲的骨裂，原本氣勢洶洶的男人手詭異地反着被按到桌面上。

男人發出一聲刺耳尖叫，他痛苦的抽搐掙紮，戴涿桌面上厚厚一本書碰觸掉到地上。

沉悶一聲響，書頁翻開幾頁，砸到地上濺起細小的塵埃。

這一聲仿佛是什麼進攻的号角，原本坐在那，被岑菱戲稱為皇帝的男人似笑非笑，聲音冷然。

“戴涿，給你幾分臉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是吧。”

這兩撥人明顯積怨已久，一點明火就把場面點燃，掉在地上的書頁被腳印踩髒，兩個領頭的坐在那沒有動，其餘的人突然打鬥起來。

拳拳到肉，全都下得死手，骨骼碰撞和悶聲的尖叫，有人被一拳踹到面中再也沒爬起來。

岑菱哪看過這種場面，他雙手捂住嘴，瞳孔放大，腿腳發軟到動不起來。

有獄警上前拉架，但明顯比較起來不同制服的獄警仇恨拉得更高，湊近些甚至會被兩方人先合起手來撂倒。

“停下！不準動！！”極個别獄警踟蹰着沒敢上前，徒勞無用的在一旁喊，場面混亂到岑菱甚至看不出是不是故意的，但其餘所有獄警。

援助的，閃躲的，呐喊的，全都被強扯進這場混亂的沖突。

他們目标明确的扯向獄警們腰間的無線電，岑菱甚至分不清他們原本到底是在想對誰動手。

見此場面，陶年燈剛想跑到岑菱那邊，腳還沒提起來，迎面就砸來一個拳頭。

他迅速扼住，瞟了眼岑菱的方向，在嘈雜的喧鬧氛圍中說了句“别出來”，擡腳就狠狠踹到那人的腹部，無線電被人勾着，也飛了出去。

獸人的特殊外貌，讓空氣中甚至還飛舞着細小的絨毛，不知來源于什麼動物。

一片混亂中，在場的隻有兩人還穩穩坐在椅子上。

岑菱藏在書架間，眼淚都快要吓得流出來，不知被誰踹飛的人突然砸到書櫃上。

焊在地上的書櫃穩固的沒動，但櫃層上的書簌簌砸落，悶悶砸在他身上。

躲藏的位置中部空了一大截，岑菱瞳孔一縮，恐慌地往書櫃後角落一蹲，手忙腳亂的摸向腰間的無線電。

但沒人教他用過，幾個撥片和按鈕岑菱隻能抖着手胡亂按。

他完全不知道怎麼搞，完全寄希望于運氣，書櫃的體積割裂了光線，岑菱蹲在角落，聽着耳邊骨骼碰撞瘆人的聲響，惶惶白着張臉。

混亂間他好像明白了，最一開始系統播報的那句

——暴力，是這裡的通用貨币。

“好香……”

嘈雜的喧嚣中，額角淌血的男人趴在地上突然喃喃。

被鮮血糊住的眼睛在無人看到的情況下眼白完全消失，眼眶中隻剩下單一的黑。

手面，脖頸，臉頰，深綠的鱗片附着，擺布緊實，還能依稀見到點他原本清秀的面龐，如同什麼怪物現身。

沒人察覺，無人看見，他緩慢挺起背，骨裂的單手别扭的撐在地上，額角的血一滴一滴砸到地闆上，他像是感受不到疼，四肢着地。

怪異的，緩慢的，吻部近乎着地，順着那點隐隐透着的香氣，一點點爬了過去。

“好香……”

“好香……”

“好香……”

低低的像在念着什麼咒語。

岑菱眼角帶淚，心焦意亂地擺弄着無線電，他生怕自己錯過了耳機傳來的聲響，腿腳蜷着，低着腦袋一隻手把右側耳機更深地捂緊。

快…快…拜托……

岑菱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求誰。

痛苦的嗚咽聲就在耳畔，那象征聯通的紅光遲遲未曾亮起，就在岑菱快要驚惶的落下淚時，一隻完全覆着鱗片扭曲的手，猝然拽住他的腳踝。

“好香……”

冰涼的，沒有體溫的，像什麼水下生物，低聲喃喃。

岑菱的眼淚霎時掉落，他驚恐的擡頭，半明半昧的光線下，那張畸形的面孔尤為可恐。

全黑的眼眸，癡癡的呲着尖牙，透明的涎水從他的嘴角緩緩凝結墜落，重重砸到岑菱的皮靴上。

又猛一下，重重拉動他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