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軸停轉的那一刻,霜伶也聽到了其他馬車的聲響。
借着衛阕撩開側簾的機會向外探看,隻見一體量比他們座駕要大上一圈、無論色彩亦或是外形也華貴許多的馬車,剛巧也停在了宮門口。
“你瞧,這大人物說到就到了。”
話落,衛阕緩緩起身:“走吧,去和丞相大人打個招呼。”
“丞相?就是你口中那個上官胥?”
“再大點聲,你待會兒也可以當着他的面兒直呼其名。”
冷冷白了霜伶一眼,衛阕便先行下了馬車。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告訴我這個名字的?”
霜伶微微努嘴,也隻好跟着一同下了車。
與此同時,丞相上官胥及其夫人也在家仆的攙扶之下落了地,見衛阕領着霜伶徑直朝自己走過來,自也是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
“衛阕拜見丞相、夫人。”
“少府多禮了。”
拱手回禮之際,上官胥不忘笑道:“雖說官職你比我略低一等,不過少府你平亂有功,陛下厚賞,如今你與我同爵,往後萬不可這般謙卑才是。”
衛阕則道:“朝堂外臣皆以丞相為尊,衛阕自當禮敬有加才是。”
二人簡單寒暄了一番,上官胥這才注意到了衛阕身旁的霜伶,便擡手試問:“這位是...”
“妾身問丞相安好。”
正當衛阕意欲開口介紹時,霜伶卻主動站出來行禮。
“哦?”
上官胥臉上浮過一絲訝色,随即恍然大悟道:“莫非傳言是真的,少府果然成婚了?”
“慚愧慚愧。”
衛阕笑道:“此乃拙荊,讓丞相見笑了。”
“我說怎麼先前數次給少府說親,都入不了您的高眼,後聽說您已經成婚,速度之快簡直令人意想不到。”
這時,跟在上官胥身後的丞相夫人對着霜伶就是上下一番打量:“妾身還在想,到底是什麼天仙一樣的人物,竟能讓少府這樣的才俊翹楚一眼相中,隻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可算是瞧着正主兒了。”
“能讓丞相夫人如此在意,真令妾身惶恐不已。”
霜伶淺笑之餘,不忘問道:“不知今日得見,妾身可否令夫人失望?”
簡簡單單這麼一問,丞相夫人已到嘴邊的一大套說辭,反倒不知該怎麼說了,隻得硬擠出一絲幹笑勉強應道:“哎呀,夫人這說得哪裡話?這衛少府看上的人自然非比尋常,今日一見尊顔,果真是氣度不凡呢。”
“丞相夫人過獎了,拙荊少見世面,言辭舉止若有不當,還望多多海涵。”
擡臂拱手之際,衛阕裝作無意識手肘自霜伶左臂輕輕蹭過。
而霜伶也當即對着丞相夫人行禮笑道:“不過,妾身倒是早就聽聞了丞相夫人的賢名,今後若是不棄,還請多多賜教一二,妾身不勝感激。”
眼見兩個女人之間微妙的氛圍,在霜伶這一句放低姿态的話後瞬間回暖,上官胥也順勢笑道:“瞧瞧,這還叫沒見過世面?少府夫人言談大方、舉止得體,日後若有閑暇,還望時常到寒舍多多走動。”
“是啊。”
丞相夫人也附和道:“我們這些個官眷雖說依着夫君的聲望地位不同常人,可說到底不過是深居簡出、不問世事的婦人罷了。其他許多官眷也時常會來寒舍小聚,我想她們若是得知少府夫人能來的話,必然十分高興。”
“承蒙丞相夫人熱情相邀。”
霜伶欣然應允:“這是妾身的榮幸。”
正說時,後方急促成群的馬蹄聲引得他們一齊望去。
隻見一二十餘人的馬隊正朝着宮門口疾馳而來,在離衛阕等人三十步之距時仍未有停下的迹象。
眼見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丞相下意識拉着其夫人躲到了一旁。
可衛阕卻隻是将霜伶護在了身後,并未避開。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為首者騎汗血寶馬者突然緊勒缰繩,馬嘶鳴高揚前蹄,幾乎快要踢到衛阕的鼻子了。
見衛阕仍舊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身形健闊、濃眉長須的縱馬者俯身與他四目相對,握着馬鞭的右手指着他的臉問道:“不要命了你?”
衛阕則道:“依照成例,宮門前一律遣散馬隊,誰也不得例外。”
“好久不見了,上次分别還是在上林苑圍獵吧?”
對于眼前這個人,霜伶并不陌生。
她第一次開門闖進了上林苑内的獨屋,與衛阕相識後不久,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也追了過來,後率領馬隊趕來救援衛阕殺退刺客的,就是此人。
反觀衛阕,他躬身對其拱手行禮:“衛阕拜見楚王殿下。”
他就是當今皇帝的弟弟:楚王越。